动手？现在？ 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
小蓝是第二代觉醒的魔法少女，自己是不完美的继承型（变身连衣服都没有），魔力弱，近身搏斗更是烂。小蓝比赛里那手冰魔法又快又狠，硬来就是找死。
芙耶利飞快地换脸，嘴角重新挤出一点僵硬的笑，眼神飘向小蓝肩膀后方：“咦？小蓝你看，那是什么？”
小蓝下意识扭头。
芙耶利手指微动，一只她偷偷放出的黑蝴蝶，扑闪着翅膀，悄无声息地从她自己身侧飞了出来，稳稳落在芙耶利摊开的手掌上。翅膀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紫黑色流光。
“哇！好漂亮的蝴蝶！”小蓝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惊喜地凑过来，完全没怀疑这蝴蝶出现的时机和地点，“我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它好像不怕人？”
黑蝴蝶仿佛听懂了她的话，轻盈地飞起，绕着小蓝飞了两圈，最后停在她伸出的食指上，翅膀轻轻扇动。
小蓝开心极了，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把手举到芙耶利眼前：“芙楪姐姐你看！它喜欢我！”
她凑得很近，毫无防备地观察着蝴蝶翅膀上精细的纹路，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闻闻花香。
芙耶利屏住呼吸。催眠魔力随着小蓝的呼吸无声无息地侵入。
小蓝的眼皮很快开始打架，她晃了晃脑袋，打了个小哈欠：“奇怪…怎么突然…好困…”
“可能是走累了吧？”芙耶利的声音放得又轻又柔，“靠着我休息一下？”
“嗯…好…”小蓝嘟囔着，身体软软地靠向芙耶利，眼睛彻底合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她甚至没意识到这困意来得多么突兀。
芙耶利接住小蓝倒下的身体，小心地把她平放在路边的草地上。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小蓝年轻干净的脸上，她嘴角还挂着一丝发现蝴蝶时的笑意。
芙耶利蹲在旁边，看着这张毫无防备的睡脸。
小蓝叽叽喳喳的声音还在她脑子里回响——爸爸的医药费、海边的梦想、带妈妈一起…她握着折叠刀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迟迟没有弹出刀刃。
她只是个傻孩子… 一丝酸涩猛地冲上芙耶利的鼻腔。她用力吸了口气，把这不合时宜的软弱压下去。
活下去！
死亡的恐惧像冰冷的铁箍，勒紧了她的心脏，压过了那点微弱的怜悯。
白其倒了，青龙基地不能回去！维德拉克是唯一的船！她不能留下目击者！维德拉克不需要累赘！
芙耶利闭上眼睛，猛地弹出刀刃，凭着感觉，狠狠捅了下去！
“呃…”小蓝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眉头痛苦地皱紧，随即彻底没了声息。鲜血迅速在浅色的裙装上流出。
芙耶利的手抖得厉害，差点握不住刀。
她不敢看小蓝的脸，粗暴地拔出刀，在小蓝的衣服上胡乱擦掉血迹。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翻找。
钱包里厚厚一沓蓝晶币，是新发的奖金。
芙耶利数都没数，全部塞进自己口袋。她摸出小蓝的手机，用之前闲聊时小蓝告诉她的生日轻松解锁。
屏幕亮起，弹出的第一条新闻标题就让她心头发紧——《青龙前主管浩宇贪污受贿勾结军阀，经最高军法审判，已于龙腾广场执行死刑！》。
果然！浩宇这艘船沉得彻彻底底！
芙耶利飞快地滑动屏幕，确认没有关于自己的通缉信息，稍微松了口气，但危机感更重了。
她必须回到维德拉克身边，执行下一步——针对三千院家族的灭族计划，那是她唯一的生路。
手指划过社交软件“gugugaga”的图标，芙耶利下意识点了进去。置顶的聊天框是妈妈。
最新消息是十几分钟前：
妈妈：小蓝，到集合点了吗？爸爸今天精神好多了，一直念叨你比赛拿了奖金呢！等你回来！(笑脸.jpg)
懒懒的幸福少女：刚出来！和芙楪姐姐一起走呢！很快就能回家啦！爸爸等我！(拥抱.jpg)
软件背景是一张全家福照片：病床上消瘦但笑容温和的男人，旁边是眼角带着细纹笑得温柔的女人，中间是穿着魔法少女预备役制服，比着胜利手势笑容灿烂的小蓝。照片背景是温馨的小家。
芙耶利的指尖停在冰冷的屏幕上，像被那笑容烫了一下。胃里一阵翻搅，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喉咙发紧，视线有点模糊。
对不起… 这三个字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她颤抖着手指，用小蓝的账号，在那条“爸爸等我”的消息下面，飞快地输入：
[对不起]
发送。
几乎在按下的瞬间，她就后悔了。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不敢看回复，像扔掉烧红的烙铁一样，猛地将手机狠狠砸向路边的石头！
“啪嚓！”
屏幕碎裂，零件飞溅。
芙耶利大口喘着气，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她用力抹掉眼角不争气的水汽，眼神重新变得冰冷坚硬。
活下去！没时间软弱！
她伸出双手，掌心向上。
死亡的魔力涌动，两只深棕色的蝴蝶凭空出现，轻盈地落在她的掌心。蝴蝶翅膀上的花纹复杂地流动，渐渐变成了芙耶利和小蓝面容的完美复刻。
芙耶利毫不犹豫地将这两只面具蝶融合，然后按在了自己脸上。
一阵冰凉滑腻的触感覆盖了皮肤，骨骼和肌肉传来轻微的蠕动感。几秒钟后，她抬起头，那张脸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好看的模样，跟小蓝和芙楪是一点不像。
她伸手摸向自己墨绿色的长发，熟练地给自己扎了一个高高的单马尾，又在两侧各编了一条细小的辫子垂在耳侧，三马尾造型。
做完这一切，她看向小蓝的尸体，不能再留痕迹了。
紫色的蝴蝶飞出，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小蓝身上。血肉和水分被飞速抽离，尸体迅速干瘪下去，最终只剩下一具覆盖着衣服的空壳。
芙耶利又集中精神，将一丝血腥气息混合着魔力，像诱饵一样远远抛向道路旁森林深处。
很快，远处传来几声贪婪的低吼——是被引来的低阶銶兽。
芙耶利最后看了一眼那具空壳，和地上碎裂的终端残骸，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与航空港集合点相反的方向——通往永夜议会秘密联络点的荒僻小路走去。
阳光依旧很好，晒得路面发烫，芙耶利却感觉不到暖意。
她把手伸进口袋，紧紧握住那颗冰冷的死亡魔法少女源心。它微微发烫，似乎在嘲笑她的弱小和不完整。
她试过无数次了，无法融合得更好，这是她的枷锁，也是她必须依附维德拉克的原因。
她强迫自己迈开步子，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在小跑。风掠过她新扎的三马尾，带来一丝凉意。
她不敢回头，不敢去想小蓝妈妈会不会收到那条“对不起”，不敢去想那张全家福。
为了活下去。
每一步踏在滚烫的泥土上，这个念头就像烙印一样刻在她心里，压下了所有翻腾的情绪。
眼泪早就干了，只剩下眼底一片空洞的决绝。通往维德拉克巢穴的路还很长，她必须像个真正的影子，把自己彻底埋进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