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骏宛如一条蛆虫般蜷缩在满地血水与碎玻璃碴中,焦黑溃烂的后背紧贴地面,每一次抽搐都让皮肉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剐蹭出细碎的血沫。

防火布和衣服碎片化作焦黑的碎布条,黏在满是燎泡的皮肤上,不时有组织液混着黑血顺着布条滴落,在身下积成小小的血洼。

被咬的手臂肿胀得发紫,王骏只感觉这只手臂难受的要死,恨不得现在有人拿着斧头把她被咬的手臂一下子砍下来。

门外丧尸的嘶吼与砸门声震得门框吱呀作响,而她却像具行尸走肉般在痛苦中沉浮。

被水泡胀的指尖无意识抠着地面,指甲缝里塞满凝结的血块与水泥碎屑,烧伤的皮肤因剧烈的扭动而不断崩裂,新的血珠从裂口处渗出,在冷水中晕染开如绽放的红梅。

她突然剧烈抽搐着蜷缩成虾米,烧伤的后背在地面拖出长长的血痕,喉间翻涌的血沫混着破碎的咳嗽喷溅在墙上,在惨白的墙面上留下狰狞的暗红色手印。

“赵薇你个贱人,有机会…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你这个恩将仇报的贱人!”王骏痛的无比难受,痛的生不如死。

在极致的疼痛之下,她想到了把自己害成这副模样的赵薇,顿时她心中涌出了巨大的愤恨。

巨大的仇恨一时竟压过了身上的疼痛,让她原本疼的,意识模糊的大脑居然清醒了一些。

门外的丧尸叫声依旧存在,且越来越大声,敲门的动作也越来越大,王骏现在已经算一个废人,浑身高度烧伤,看着丧尸敲门,什么都做不了。

大门口的撞击还在持续,门被撞的微微变形,门框的墙壁都撞出了些许裂痕,这样撞下去,门被撞开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且要不了多久时间。

“用尽所有办法,最后还是要死了吗?如此卑微可怜的死去……”

王骏有些麻木的想着,此刻她对于马上快要迎接的死亡并不感到恐惧,身上的疼痛让她生不如死,剧烈的疼痛使她现在恨不得门外的丧尸立马过来终结她这可悲的生命。

过往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中快速闪过。

孤僻,没什么朋友的前半生,因为不爱说话的性格,自己从不招什么人喜欢,同学,老师,哪怕是父母也是这样,自己哪怕是只是想努力过好自己平淡孤僻的人生而已,却依旧能要来欺负她。

最后她辍学送外卖,安安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被车撞,最后就突然被人做了变性手术,被困在了这家该死的医院,然后又为了一个认识两天的陌生人去冒险,还遭到了欺骗。

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为别人拼命……

仔细想想,自己的这一生还真是可悲呀,从来就没有人在意我自己,孤僻又悲惨的一生……

王骏的意识再次因为疼痛而逐渐模糊,她此刻已经接受了自己即将死亡的事实,她现在只想身上的痛苦少一点,然后快点死去,那样也能少受一点痛苦,丧尸就快点破门而入吧。

王骏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最后她疲惫的慢慢遇上了眼,耳边的声音也渐渐的消失,她现在只想沉沉的睡上一觉。

“哥哥可不要这么想呀,你还有我呀,我最喜欢哥哥了!”突然深埋心底的的一幕画面浮现。

十几岁的女孩儿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她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衣裙,表情认真的盯着自己,语气带着点生气的意味,一字一句的说着。

王骏心中猛然一惊,瞬间睁大双眼,直到看到眼前的一切和听到还在持续的砸门声才反应过来。

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过去的回忆。

身上依旧巨疼,疼的她生不如死,疼的她呲牙咧嘴,可是她却突然又有些不想死了,因为她还没有找到妹妹和爸妈。

可是现在自己又能拿什么来抗衡破门而入的丧尸群呢?自己的最后的下场还是难逃一死。

哪怕自己现在想活下去,也依旧难逃一死。

但此刻却突然发生了异变!

突然门口砸门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而传来的是丧尸刺痛的吼叫声。

王骏强撑着剧痛撑起眼皮,腐臭的空气里突然混入刺鼻的焦糊味。

门缝下渗出丝丝缕缕黑烟,紧接着传来丧尸皮肉在高温中爆裂的“噼啪”声。她浑身发抖地将脸贴向地面,透过门缝,看见无数黑影在火海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不知何时,这边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很显然火烧过来了,把门口的丧尸都给点燃了。

丧尸很怕火,那些被燃烧的丧尸也不在砸门了,完全都不管自己了。

王骏松了口气,却又猛地呛进一口带着焦糊味的浓烟。火焰在门外肆虐,将丧尸凄厉的嘶吼烧成破碎的呜咽,融化的尸油顺着门缝淌进来,在地上凝结成诡异的黑色油膜。

火势顺着门框的缝隙蔓延,干燥的木屑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门的外围应该是烧了起来了。

王骏心情有些沉重,她明白,虽然自己躲过了被丧尸分尸的下场,但这场火已经烧了起来了,这个房间也迟早会被烧起来的,自己最后多半要被活活烧死,自己还是难逃一劫。

王骏已经绝望不起来了,因为刚刚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绝望了,她现在只感觉麻木。

可她又想到了她的妹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妹妹扎着马尾辫,把热乎乎的烤红薯塞进她手里,“哥哥吃,可甜啦”;母亲在灯下织毛衣,毛线团滚到脚边,她弯腰去捡时,发梢扫过自己手背;父亲默默把生活费塞进她书包,转身时衣角被门框勾住的那声轻响......这些细碎的温暖在脑海中不断闪回,刺痛着她麻木的神经。

王骏颤抖着双手撑住地面,剧痛像无数根钢针同时扎进后背的伤口。

焦黑的皮肉与地面粘连,每挪动一分都撕扯着溃烂的伤口,血沫顺着手臂滴落。她紧咬牙关,指甲深深抠进水泥地,在地面划出五道血痕。

“不能...就这么死了。”她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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