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莉娅口中得知了莉娅被罚，周末两天都得去巡逻的事情。
“知道啦知道啦！莉娅当然会认真工作！”莉娅倚在门框上，故意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快走吧！在莉娅房间里待这么久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拜拜~”姜小夏没再逗她，她也有点儿累了，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
莉娅望着姜小夏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尽头，过了好一会儿，她还站在原地出神发呆。
直到棺材里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莉娅才如梦初醒般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姜小夏方才吹气的温度。
关上门回到了房间里，顺手按下开关，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果然还是更喜欢这样的环境。
“哼！这个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莉娅小声嘀咕着，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背靠着门板，环视焕然一新的公寓小单间。
地板干净到几乎都在反光，光着脚踩上去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就连她平时懒得打扫的角落都一尘不染。
晾着的衣服也都排列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莉娅深吸一口气，空气中还飘荡着关东煮的香气和枸杞茶的甜味。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能干的嘛...”莉娅踱到阳台，夕阳的余晖已经褪去。
她轻轻捏了一下晾晒的衣物。
衣服上不再有积攒多日的灰尘和汗味，而是散发着阳光和洗衣液的清新气息。
忽然想起姜小夏凑近闻她卫衣的样子，莉娅的脸又烧了起来。
“变态！怎么能随便闻别人的衣服！”莉娅脸颊上带上了粉色，轻声骂了一句。
这时，棺材里再次传来敲击声。
莉娅这才慢悠悠地回到房间里。
“好啦好啦！这就放你们出来！”她一边抱怨一边打开棺盖，
“大白天不好好睡觉你们真是烦人！”
明明天已经黑了。
随着沉重的棺材盖缓缓滑开，几只小巧的黑影从幽暗的棺木深处窜出，扑棱着翅膀在房间里盘旋飞舞。
这些是莉娅的眷属蝙蝠，它们披着油光发亮的黑色皮毛，长着机灵的小眼睛和老鼠般细长的嘴巴。
“吱吱！”小家伙们兴奋地叫着，绕着主人飞了几圈后，纷纷找到窗帘杆或衣架倒挂起来，有几只还互相追逐打闹。
“安静点！要是被其他房客听到房东又要来吵闹了！”莉娅压低声音呵斥道，红眸中闪过一丝严厉。
说着，她双脚泛起微弱的红光，轻盈一跃便倒立着贴在了天花板上，雪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
“哼哼哼！”莉娅得意地用脚丫在天花板碾了几下，“今天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原本嬉闹的蝙蝠们立即安静下来，齐刷刷竖起耳朵，一双双小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莉娅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
“正如你们所见，我已经成功收服了一个人类仆从。”她指了指干净的房间，
“这些都是她自愿为我做的。”
蝙蝠们面面相觑，其中一只胆大的发出质疑的吱吱声。
“怎么可能！”莉娅的脸一下涨得通红，
“莉娅才没有用魅惑的魔法呢！姜小夏是真心实意服侍莉娅的！”然后她开始细数姜小夏做过的事，
“她主动帮莉娅洗衣服、打扫房间，甚至...甚至愿意躺在莉娅的棺材里...”
这个细节立刻引起蝙蝠们一阵骚动，它们兴奋地扑腾着翅膀。
“安静！”莉娅恼羞成怒地挥手驱赶它们，
“当、当然和你们不一样！不过..饭票的说法...也不完全错...”她别扭地别过脸，在自己真正的仆从们面前都是这个样子，
“但莉娅更多是把她当作...储备粮看待...”
一只蝙蝠发出意味深长的吱声，带着谋士的深沉。
莉娅搓了搓下巴：
“莉娅也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不会害怕...
不仅不嫌弃，而且还每天死皮赖脸地缠着莉娅...”她眼前浮现出姜小夏的笑脸，
“除了会给莉娅打伞、送食物，对棺材也表现出奇怪的兴趣...”
这时一只蝙蝠突然激动地吱吱叫起来。
其他蝙蝠听到后觉得它说得很有道理，也纷纷附和，房间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吱吱声。
“胡、胡说什么啦！”莉娅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
“你们懂个锤子的喜欢！莉娅只是..”她偏过脸去，却忘了倒吊着的时候，垂落的长发可没有办法帮她遮住泛红的脸颊，
“就是觉得她做事勤快...泡的枸杞茶好喝...而且...”莉娅咬住嘴唇，
“而且...也挺好吃的...”
“吱吱吱”有只胆大的蝙蝠盯着她通红的脸颊偷笑。
“敢笑话莉娅！”莉娅抬腿就是一脚。
那只蝙蝠顿时化作流星撞在墙上，被同伴们七手八脚拖到角落。
“才、才不是害羞呢！是最近天太热了！”她气鼓鼓地辩解，却没注意到其他蝙蝠都默默退到了安全距离。
接着，莉娅从天花板跳了下来，轻盈地跃到窗边，拉开窗帘。
看着不远处的大学校园，某栋宿舍楼好像还亮着温暖的灯光。
她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那个笨蛋...其实还挺不错的。”莉娅转身面对满屋蝙蝠，声音变得轻快起来，
“又勤快又听话，虽然有时候粘人了点...但还在容忍范围内。”她把脸往衣领里缩了缩，“最重要的是...”
蝙蝠们安静地待在房间里，等待着主人的下文。
“她身上...暖暖的。大概...就是阳光的感觉吧？”
几只机灵的蝙蝠立即发出识相的吱吱声。
“哼哼哼！这话还挺耐听！莉娅当然厉害了！”莉娅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傲娇模样，双手叉腰，
“下次她过来的时候，莉娅就会介绍你们给她认识的！不过”她装作严厉的样子，
“谁要是敢捣乱...”
话音未落，蝙蝠群已经兴奋地在房间里翻飞起来，翅膀拍打的声音此起彼伏。
莉娅看了眼手机：
“嗯..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自己出门吃饭去吧...”她拉开窗户和阳台门，不忘叮嘱，
“动静小一点儿，小心别被人发现了..”
蝙蝠们听话地在房间里盘旋两圈，随后井然有序地消失在夜色中。
洗漱台前，莉娅捧起清水拍了拍脸：
“好了...也该去工作了。不过是多巡逻几次罢了..对莉娅来说还不是轻轻松松..”
……
7点多快8点的时候。
姜小夏吃过食堂回到了宿舍里。
一推开门就看到唐决明正和丁晨晨黏在一起。
唐决明端坐在书桌前，丁晨晨特意搬了椅子紧挨着她。
唐决明清冷的嗓音正念着口袋小说里的情节，丁晨晨一脸的崇拜，时不时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回来啦~”姜小夏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好奇地打量着这俩突然就不演了的舍友，
“你们这是...？”
“小夏！”丁晨晨从唐决明身边蹦了起来，脸上写满兴奋，
“今天明子陪我去浪动物救助站啦！大家都特别喜欢明子，都夸她漂亮呢！而且我们一起给好多流浪猫噶了蛋！”
唐决明轻咳一声，用一只手遮住了嘴：
“只是...帮忙递递工具而已。”
“才不是呢！”丁晨晨一把抱住唐决明的胳膊，
“小夏你不知道，有只橘猫特别凶，我怎么都按不住。
明子上去一把抓住，夸夸两个大嘴巴子，给橘猫整的服服帖帖，笑死我了！”
姜小夏望着端坐在椅子上、双腿并拢看书的唐决明，忍不住笑出声：
“咱宿舍的文学少女还有这么霸气的一面吗？”
唐决明脸颊泛红：“它差点抓伤晨晨...”
丁晨晨闻言更开心了，整个人都挂在唐决明身上：
“明子其实可温柔了！后来遇到一只特别怕人的狸花猫，她耐心地慢慢接近安抚，最后也顺利完成了手术...”
“晨晨！”唐决明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声音却没什么威慑力，反倒带着几分羞涩。
姜小夏正要接话，突然注意到苏静正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静姐，怎么了？”姜小夏顺着她的视线低头，发现衣领上沾着几根显眼的白毛。
“哟~”苏静倚在自己的床边，声音里带着笑，“那小夏呢？这是又去哪个白毛洋猫那儿玩啦？”
“才...才不是呢！”姜小夏手忙脚乱地把莉娅的白毛都收集起来，脸一下子红了，
“我就是去帮莉娅学姐打扫了下房间..”
不过细细想来，莉娅那个性格也确实就是只白猫嘛。
“哦？都发展到这个程度了？”苏静继续开着玩笑，
“周末也要腻腻歪歪不说，现在还有上门服务了？”
“静姐！”姜小夏跑过去床边捏了捏的胳膊，
“真的只是打扫卫生！虽然...确实有躺进学姐的棺材里试试...但那纯粹是出于好奇！”
宿舍里顿时鸦雀无声，三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棺...材？”丁晨晨有些害怕，往远离姜小夏的方向缩了缩，
“该不会还贴着大红喜字吧？”
“莉娅学姐是外国人...应该不是什么本土诡异之类的，”唐决明稍微安抚了丁晨晨一下，转头看向姜小夏，
“白毛吸血鬼？”
“不是啦！怎么可能！”姜小夏急忙摆手解释，生怕传出去什么对莉娅不利的消息，
“说是棺材其实是学姐的床啦！而且还是滑盖设计的，超级酷的...应该就是学姐的个人爱好吧？
她房间里到处都是蝙蝠造型的抱枕，就连...”差点儿脱口而出，
“就连衣服上也都印着蝙蝠的图案呢..”
她含糊地补充道，暗自庆幸没把看到学姐印着蝙蝠图案的黑色小裤裤说漏嘴。
苏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莉娅学姐那气质，确实像是会喜欢这种风格。
我以前有个同学痴迷野槌蛇，有次我们去她家玩，发现她连睡衣都是蛇形的，鼓鼓的肚子特别可爱。”
“是吧？”姜小夏也点头支持，说着还比划一下，“那些蝙蝠抱枕真的超级可爱的。”
听到这里丁晨晨终于放下心来了，眼中渐渐泛起向往的光芒：
“哇！听起来好酷啊！我...我也想去看看...”
姜小夏歪着头想了想：“这个可能有点难度哦。学姐性格有点儿特别，我能进去都费了好大功夫呢...”不过她还是给丁晨晨出了主意，
“不过晨晨你要是能想办法把学姐哄开心了，说不定会有机会哦~”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姜小夏的声音里还是藏不住小小的得意。
仔细一想，学姐的棺材床还真不是谁都能躺进去的！
“我先去洗漱啦，待会还要准备今天的外送打印文件。”姜小夏说着便拿起了脸盆。
虽然这会儿距离熄灯还有好久，但早点完成洗漱总能让她有种提前完成任务的轻松感。
站在水房的镜子前，姜小夏一边刷牙一边回想着今天和莉娅相处的点点滴滴，嘴角的泡泡都掩不住她的笑意。
‘女孩子之间真好啊！’
她轻轻晃动着牙刷，
‘可以毫无顾忌地搂搂抱抱，就连躺在同一个棺材里都显得那么自然。不过...’
她稍微低下了头，有些心虚，
‘要是让学姐知道我其实是喜欢女孩儿的话..恐怕就不会让我这么放肆了吧？’
“哎呀不管了！”姜小夏突然捧起一捧清水拍在脸上，
“学姐那么可爱，睡都一起睡过了！抱一下怎么了？！”
等姜小夏洗漱完回到宿舍里，宿舍已经恢复了平静。
唐决明和丁晨晨回到了昏暗的小台灯下一起读着小说。
苏静则蜷缩在床上，戴着耳机刷手机，偶尔翻动杂志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姜小夏轻手轻脚地回到书桌前。
之前几天她一直都有坚持复习篮球队的笔试内容，但今天一整天都没能抽出时间。
她翻开资料，打算趁着距离送打印材料还有一会儿，再看看。
学习这种事，果然还是贵在坚持。
刚看了十几分钟，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把姜小夏从认真专注的状态中拽了出来。
“嗯？”姜小夏愣了一下。
算算日子，确实快到该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了，难道是爸妈？
那正好可以看看妹妹凝凝最近怎么样。
可当她拿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秦云’两个字。
？
姜小夏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偷偷环顾四周，确认室友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才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小心翼翼地拉上床帘。
‘啪嗒’一声，因为紧张，耳机线都被床帘勾到，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
姜小夏手忙脚乱地接住，又紧张地检查了一遍床帘的缝隙，确保万无一失后，才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喂？学姐？”她为了不被舍友们听到，还特地把手机凑近。
屏幕那端的秦云似乎刚洗完澡，湿漉漉的短发还滴着水滴。
她套了件宽大的白背心，领口松松垮垮，露出清晰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
酒店的灯光温和不刺眼，照得她皮肤透亮，连头发上挂着的水滴都映着光。
“小夏~”秦云歪了歪头，放松后的慵懒嗓音在耳机里响起。
她随意拨弄湿发的动作让背心领口微微歪斜，露出里面浅灰色的肩带。
姜小夏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还好咱机智，提前躲床上来了。
这要是被姐妹们发现她在和学姐打这样的视频，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视线回到对面的学姐身上。
明明是个经常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运动员，秦云的肌肤却依然白得发亮，就像今早醒来时，映入眼帘的那片雪白。
“听得清楚吗？”秦云的声音再次传来。
姜小夏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些，生怕剧烈的心跳声会顺着电波传到对方耳中。
她蜷缩在床角，膝盖抵着胸口，眼睛不时瞟向床帘，生怕被室友们发现。
不只是害怕解释不清...
姜小夏抿了抿唇，她私心里也不想让别人看到秦云现在的样子。
“听得清...”她尽量压低声音，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学姐到酒店了？”
“嗯，刚洗完澡。”秦云像只淋了雨的小狗似的甩了甩头发，
“按照你的规划，今天先是熟悉环境嘛，下午去比赛场地转了一圈，现在没什么事做了，有些闲。”
姜小夏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关注那道深深的沟壑。
本想学着平时逗莉娅那样调侃几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结结巴巴的关心：
“海、海边晚上还是有点凉吧？学姐要注意保暖...”
“小夏？”秦云突然凑近镜头，湿漉漉的发丝垂在镜头前，
“你怎么说话这么小声？是我没设置好吗？”
正全神贯注盯着屏幕的姜小夏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惊得屏住了呼吸。
那一瞬间，仿佛对方真的穿过屏幕压向了自己。
她悄悄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确认了一下，确认没有光线漏出去：
“在宿舍里呢...怕打扰到大家..”
“哦~”秦云恍然大悟，随即配合地也开始耳语，
“那我们就像在说悄悄话~”
她故意贴近话筒，轻柔的吐息声通过耳机传来，如同ASMR般吹在姜小夏耳边。
得饶人处且饶人...
姜小夏这才明白为什么莉娅捂着耳朵躲开，为什么会有个词叫枕边风，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被邪神所蛊惑。
这种耳边的低语是真顶不住啊。
“学姐！”姜小夏耳尖瞬间烧了起来，“你明明是一个人住，干嘛学我小声说话！”
“是啊，就我自己...”秦云笑着转动镜头，展示着空荡荡的酒店房间。
藤椅上随意搭着她的包，床尾堆着换下来的衣物，整个空间显得格外空旷：
“怎么，查岗吗？”
“...谁、谁要查你岗了。”姜小夏当然听出了秦云话里的挑逗，脸颊顿时染上红晕。
“嘿嘿~”秦云也害羞得傻笑了一下，她好像对自己这通电话的表现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