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整个世界也好似一同停止了运转。
从地上爬起来的我呆呆地看着巨像砸在地上的拳头,大量翠绿色的液体从那下面溅出,似乎还能看见一只露在外面的手臂。
啊······
脑子一片空白,身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动起来。
啊啊······
巨像身体上的缝隙喷出大量的热气,被蒸汽环绕着、体型巨大的它,那闪着绿色光芒透出巨大杀意的机械眼睛,让我感到窒息的压迫感。
啊啊啊······
但这并不是我动弹不得原因,为什么?为什么莉娅丝她······
“莉娅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米娜的喊叫声启动了我的身体,原初魔刃在手中自然地凝聚而成,我的脑子里只剩砍下那条手臂这一件事。
唰——
然而在我挥出那一刀之前,某个庞然大物占据了我的视野,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我被狠狠打飞了出去,摔进了碎石堆里。
“卡尔斯特!!!”
“咳咳咳!”
我用原初魔刃支撑着从碎石中站起来,脑子嗡嗡的,意识有些不那么清晰了,但我大概还是意识到自己被巨像的手臂打飞了。
“喂!卡尔斯特,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轻举妄动吗!?”
阿斯塔用那锐利的指尖划破了米娜脖子的肌肤。
“不要······管我······卡尔斯特!”
米娜试图挣脱开阿斯塔的束缚,但阿斯塔却纹丝不动,而阿斯塔的手似乎是轻轻一抓,米娜便疼得哀嚎。
咔哒咔哒——
巨像抬起了它砸中莉娅丝的手,观察她的情况。
“啊······嘎啊······哈······哈······”
因为巨像的拳头部分没有原石尖刺一类的东西,所以这下即使把莉娅丝砸扁,也没法将她杀死,她的身体很快便开始自我修复,而用原石铸造的身躯的结实程度也使她不至于被那一击就砸成了肉酱,当然强烈的疼痛和脱臼的四肢也让她一时半会没办法逃开。
“唔咕······”
莉娅丝只能仰躺在那一边大口喘气呻吟一边惊恐地看着那庞然大物。
“罪人依然存活,灭杀模式,启动。”
巨像发出无机质的声音,同时将握紧的拳头张开,掌心之中露出一个圆洞,随后它将手掌上折,使掌心同手臂上的圆筒结构保持在一条直线上。
哧——
随着那个圆筒喷出气体,上面的部分结构开始打开,从中透出了翠绿色的光芒,而且掌心的圆洞里也微微露出一根粗大的纯原石的桩子的尖端。
轰——
在我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巨像一掌拍在了莉娅丝的身上,并将五指插入了地面。
从巨像手掌和地面的缝隙中,我看到莉娅丝的脸歪向我这边,略微空洞的眼神泛着泪光,翠绿色的血从她嘴角流出,可即便已是如此惨状,她依旧努力对我挤出一个微笑,而且似乎在对我说些什么。
咔哒咔哒——
巨像手臂上的东西驱动了,那根原石桩子升了起来,随后猛地砸了下去。
“唔!”
莉娅丝的目光彻底呆滞了,但那桩子还在抽动,那个巨像打算凿穿莉娅丝的胸膛,用原石桩子捣烂她的心脏。
时间似乎再度在我面前停止,周围也似乎陷入一片寂静。
救莉娅丝,米娜会死。救米娜,现在唯一的可能只有使用停止时间的魔法,然而经过前面暴走的我,现在体内并没有能使用零咏唱发动时停魔法的力量,而一旦咏唱,肯定会被五感强化过的阿斯塔察觉。
阿克西斯显然也是束手无策,他的动作即使再快,也不可能快到可以让他直接进入时间停止的状态。似乎是清醒过来的阿纳雷斯,也对眼下的状况毫无办法,只能一脸愤怒地盯着阿斯塔。
缇露艾拉的位置已经暴露,琪萨娜还在昏迷之中,艾娜她们的乐声也仅仅只是让那巨像微微顿了一下而已,现在唯一能做点什么的只剩我了。
无力感涌上我的心头,在欧克斯荒原时牺牲部下,却连樱嫣的姐姐都没能救回来;说什么要救回莉娅丝,现在这样的她还是那个莉娅丝吗?而在那更为久远的过去,那个似乎曾救赎过我的女孩·······
为什么身为曾经的神使,现任的魔王的我,依旧如此无力?守护要守护的人,就要把这整个世界作为代价吗?
放空自己的内心,任由黑暗支配自己,解放魔王的全部力量救下她们,然后彻底毁掉整个世界,这究竟有什么意义?
【那么在你眼里,世界和你重视的人们,哪一边更重要?】
另一个我问着我。
【看看吧,那个小丫头正替你承受那样的痛苦,用不了多久,她的胸腔就会被凿穿,心脏就会被那根桩子捣烂。】
可是为了救下她们而毁掉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
【是的,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守护他人的能力,你只能破坏、毁灭,因为你就是世间恶意的化身——魔王】
不!那是主神们强加于我的,并不是······
【真的是这样吗?】
和莉娅丝一起看见的那些记忆在我的脑海中不停闪过。
【你真的认为这股力量是能随便强加到你的身上的吗?】
可是······
【如果说,你从一开始便是绝对的恶呢?在这个世界孤独的苟活下去,或者亲手毁掉她们和这个世界,你自始至终都只有这两个选项,这就是你的命运】
此刻的魔王人格让我感到陌生,仿佛说话的并不是他,而是其他人在用他的声音说话一般。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阻止您的暴行,如果做不到,我就和您一同承担罪孽,但无论如何,我和缇露艾拉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脑海中回荡着贝芙莉曾说过的话。
啊······你的口气还真是大呢,但很抱歉,在变成那样之前,我总得先自己试一试,而不是恐惧那未知的未来。
【哦?】
“来吧,让阿斯塔见识下,魔王的怒火吧。”
我听到两条锁链碎裂的声音,随后我对着阿斯塔抬起手,并握紧了拳头。
“你想干······噗啊!?”
扑哧——
阿斯塔的鬼铠爆出鲜血,他自己也口吐鲜血。
“咦啊啊啊啊啊啊!”
那件鬼铠发出了骇人的尖叫后,阿斯塔无力地垂下双手,踉跄着退后几步,瘫坐在地上。
“魔王权限·即死之握”
见阿斯塔倒下,我展开翅膀飞到了巨像的面前,此时它的浮游单元全部的炮口都瞄准了我,但我只是将手置于它的脑袋前,轻轻弹了下它的前额。
“魔王权限·湮灭”
于是坚不可摧的巨像,在我面前渐渐化为飞灰,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