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那个世界的距离是多么的近,几乎是触手可及,也许一闭眼一睁眼,便是新的世界…
——
当我醒来时。
强烈的阳光,让我有些睁不开眼,浑身充满了无力感,宛如一具静静躺着的尸体。
这里是地狱还是天堂?
我眯起眼睛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块礁石上,眼前依旧是那片蔚蓝的大海,阳光洒在海面,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我没死。
失落与劫后余生的庆幸,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复杂。
衣服已经干了,也许是被太阳晒的。
IP68级防护的手机,即便先前短时间坠了海,我依然能够顺利点亮屏幕。
看了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果然是没死,我好像在这里昏迷了十几个钟。
印象模糊记得落入海里的时候,一位陌生的少女接近了我,现在还能活着能躺在这里,也许拜她所赐。
到底是什么东西引导我去往海里…?
我费力地回忆着,那是一种类似直觉的感应,也许是第六感。
跟在溺海噩梦中遇到的呼唤,隐隐相似。
口渴、饥饿……巨大的无力感让我连步伐都难以站稳,三步一踉跄走在回去的路上,就像随时会熄灭的风中残烛。
不知过了多久,两眼一黑昏迷过去……
…
再次醒来。
我费尽力气睁开双眼,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周围的环境让我明白,大概是被送回了家中。
衣服已经全被脱光了,只剩下条裤衩,让我意识猛地惊醒了几分,警惕感直线上升。
“哟呵,你醒了。”
窗口处,一个剃着寸头身体壮实的男生在肆无忌惮抽着烟,扭头撇了我一眼。
周勇,他和天雨夏一样,也是我现在的同学。
但他不像天雨夏这么热情,也不会给别人留面子,说话都是直来直往,做事随着性子去。
“现在感觉怎么样?”
“你指的是什么。”我虚弱地问。
周勇白了我一眼,没好气道,“我问的是你身体状况,你特么想到哪里去了?”
“抱歉…”我的声音无力地细微挤出,呆呆目视着天花板,喉咙里干涩似火烧。
不想麻烦别人,可身子实在是没力了。
“有水吗,麻烦帮我倒一点。”
他点点头没说话,灭掉烟后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一位相貌甜美的女孩儿闯了进来,她手里的水还差点洒在地上,看着我的目光充满了激动和兴奋,“终于醒了吗,太好了!”
坐起身子颤颤巍巍地接过水,我几乎是一饮而尽,感觉好了那么许些,又险些呛到,咳了好几声。
“慢点啦,不要这么着急,你看看你真是的……”
天雨夏轻柔地拍着我的后背,她的双眼紧紧地注视着我,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你到底怎么啦?真是吓死我了,一个人昏倒在外面路边,还好周勇发现你,才把你背了回来。”
“我……”我迟疑了阵,总不能说自己一个人去散步,鬼使神差地落了海,醒来后在回家的路上又倒了下来。
“我没怎么吃饭就出去逛逛了,可能是低血糖。”
听到这话,她鼓着脸有点生气样子,青葱般的手指勾起轻轻敲了敲我的头。
“果然是那么不爱惜自己嘛,饭也没吃就自己跑出去,一个人在外面出事了怎么办呐。”
“周勇呢,他离开了吗?”我赶紧转移话题。
天雨夏无奈地说:“他见你醒来后就走了,人家可不喜欢你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你成天那种无所谓的眼神,很容易给别人不好的感觉呢!”
“可以的话,请帮我道个谢吧。”我没敢看这个女孩子的眼睛。
“哒——咩!才不要。”
“诶?”
“你身体好了后就自己去啦,就应该让你去主动跟别人说话,不要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样子喔!”
我眸子黯淡下来,的确,连道谢都不敢自己去,我这样的人确实容易讨别人生气。
“好啦别想那么多了,休息一下先,你肯定饿坏了吧?我去热点粥来给你吃。”
见我精神状态恢复了点,她没继续留在床边,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失落还是庆幸?
我无法理解自己现在的心情。
确认的是,又多欠了别人一份人情。
胸口处的吊坠,光芒黯淡,似乎比之前微弱了几分,散发着淡淡冰凉。
费力地换好衣服后,我扶着墙壁来到了窗边。
远处,可见那一望无际的大海,在夜幕下显得宁静而深邃,美丽又暗藏着危机。
恍惚间,那屹立在海上的蓝色巨人之影,让我的精神错愕了半分。
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细一看,可只有遥遥不尽的海面波澜。
饿出幻觉了吗……
比起我自己熬的白粥不同。
天雨夏在这方面确实投入了不少心思,亲自从外面采购了食材,瘦肉、青菜和姜丝等。在灶台边,她熟练地舞动着菜刀,从少女身上展现出了一位贤妻良母的风范。
我很想去帮忙。
但从昨天早上饿到今天傍晚,几乎是三十多个小时滴水未进,能挪动身子已经很勉强了。
直到晚上,她算是把我喂饱后,又不太放心放心地嘱咐了我几句这才离开。
书。
她并没把那本亚特兰蒂斯的旧籍拿走。
照旧留在我床头边的桌子上。
简单冲了个澡,我拖着有气无力的身子,浑浑噩噩坐在床边,将这本书拾起。
书里记载了,亚特兰蒂斯是被自然灾害毁灭。
可内容里还有另外一种假说,海洋已经多次警告那些人无果,才沉没了整座文明大陆…
大海是有生命的。
同书上一样,我也这么认为。
它孕育了无数生命,从海洋到陆地,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和无数分支的演化,最终形成了这个丰富多彩的大自然。
大海以这般柔情对待世界,却遭受人类的迫害,垃圾、污水、核废水成为了对它的回报……
阅读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无比。
渐渐已是深夜。
“喂,该睡觉了啦。”
少女清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白皙的小手从我身边探来,企图把书给抢走。
本困意沉沉的我,却被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和动作吓了一大跳,整个身子没坐稳,摔倒在地上。
天雨夏??
不对,明显不是她的声音,反倒还要稚嫩许些。
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刚才的声音仿佛从未出现过。
在这夜灯下略显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又是幻觉吗…”
苦笑着自嘲,我这才合上书本打了个哈欠,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
今晚这一觉很安稳。
频繁被噩梦缠身的我,竟难得一次对睡眠感受到恋恋不舍,不愿醒来。
直至被阳光刺醒了双眼。
当感觉到一处若有若无的目光笼罩在我身上,我视线下意识朝旁边扫去。
坐在床边,一个从未见过的银发女孩,双手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我——
“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