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娥丽丝果断摇头：“无论发生什么，杀死小羽都绝对不会我的选项当中。”
“我知道你和……尚未变成那个样子的梦兆安有个约定。”
漠来到金娥丽丝身旁，两人一同眺望远处的残阳：“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丽丝，在现在这样混乱的世道依旧在保护她，甚至还创建了银滨这样的安全庇护所。但现在的情况恐怕已经脱离一般的范畴了。”
“我理解你的意思，漠，凡事要学会理性思考，对吧？”
金娥丽丝从怀里拿出两根棒棒糖。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早在银滨成立之前，我就应该拿你的命去换烟树智乃等四人的招安了----那样银滨就可以少死很多很多人，起码六位数的人。”
她将其中一根棒棒糖塞到嘴里，另外一根递给漠。
“理性思考啊理性思考，把一个一个生命当做筹码放在天平上衡量，再选择出最优解。成熟的大人政治家很喜欢这么做，这是他们确保社会稳定运营的秘诀。可我实在不想这么做----”
漠点点头，接过棒棒糖放在嘴里，丽丝心意已决的事情，她不会再有任何异议：“接下来丽丝打算怎么做，怎么处理小羽身上的问题？”
“神印，我在她身上留下神印的痕迹吧，”金娥丽丝没思索多久便得出结论，“这两个东西彼此相斥彼此为敌，互相制衡也算是古代人的一项伟大发明了。”
“可那样神印也会被动增进实力吧？”漠提醒着，“你和它的契约当中有一项就和小羽有关，如果它心血来潮吞了小羽……”
“我不会允许它这么做的，放心。”
第三个声音突兀响起，漠在瞬间变出电锯剑，向四周警戒：“出来，梦兆安，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没有回应，只有呼啸而过的低沉风声。
金娥丽丝沉思了片刻，将她的马尾发辫拉下来，摸到后脑勺最深处将一簇头发拨到眼前。红色丝滑的长发上闪着金光，似乎是有一行字迹蚀刻在上面。
“是我。”
金光很快就化为一个小小的人影，她留着一头粉色长发，坐在发丝上仿佛荡秋千的小精灵。
“温柔的梦兆安？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
“我刚才‘夺舍’了小羽，”女孩从发丝上站起，手里捧着一颗小小的浑天仪，“属于我的那部分意识已经在小羽深处扎根，顺便把信标关掉了，其他的梦兆安暂且是进不来的。”
“哦，原来还有这种事情，”金娥丽丝挠挠头，“光想着梦兆安有入侵夺舍的可能，没把你算进去——但照你这个意思，只要你们当中有一个钻进入，就可以关闭后续的链接么？”
“只是暂时，不过我能够混淆信号频率，增加后续入侵的难度。”
温柔的梦兆安轻声回答：“我和小羽之间的链接建立源自中学里那场实验，除非我们当中有一人死掉，否则不可能彻底断除。但只要我还在，我可以向丽丝发誓，其他的梦兆安一定会被挡在外面，不会伤到小羽一根毫毛的。”
“你为什么不早点现身？”一旁的漠没有收起电锯剑，“我们刚才一直在寻找梦兆羽身上可能的夺舍痕迹，但什么也没找到。”
“我太虚弱了，光是从丽丝的脑海里分一部分意识到小羽思维就已经消耗了很多精神……”温柔的梦兆安脸上满是疲惫的神态，“刚才你们在争论是否要杀掉小羽，我才想着必须赶紧出来解释下误会……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得陷入深度睡眠……”
“或许我们可以相信你的话语，但我们能相信你的能力么？”漠继续追问，“你刚才也亲口承认你很虚弱，如果其他梦兆安利用你虚弱的空隙展开入侵，我们又是否能得到预警？”
“放心吧，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丽丝，请相信我。”
温柔的梦兆安看向金娥丽丝，眼中满是柔情，就像她的名字那样。
“实际上，还有一种办法能够同时增强小羽和我的意识，只要我们双方的意识足够强大，未来在其他梦兆安入侵夺舍的时候也能有更加游刃有余抵抗----其实不仅仅是其他梦兆安，面对丽丝体内的神印也可以有一战之力的！”
“而那个方法是？”
“信仰，我们需要信仰。”
梦兆安抛出了回答。
“小羽是血脉传承的魔法少女，她拥有非常非常大的潜力，或许在未来能够真正意义上改变这个世界的乱象，但现在的她很脆弱。她需要信徒向她祈祷，提供信仰之力，她的浑天仪也需要更多星星填充。
越多信徒跟随在小羽身边，她的能力就越强，浑天仪里的星星也就越多，而我也能维持更长时间的清醒，甚至和小羽说话聊天。”
“但这也很危险，不是么？”
漠反问。
“血脉传承最大的特点，一人为核心，万人围绕她众星拱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秋曼的悲剧我们已经看见了，她的发疯让整个矿洞化为修罗场，不知道搭进去多少人类和魔法少女。
如何确保小羽真的能承受那一切的精神压力？如果保证小羽不会被突然蛊惑变成疯子？如果她疯了，就算单纯变伪神也足够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她停顿了片刻：“我知道小羽是个纯真的孩子，但时间是纯真最大的敌人，几十年后，上百年后，怎么保证她依旧如故？”
“这就是少女们最大的敌人啊，可不仅仅是血脉传承。”
金娥丽丝一脚踩在屋顶旁边的檐台上，背后的风衣随风舞动。
“每个女孩都曾怀着对世界最纯真的幻想，直到现实扭曲她们把她们当中大多数变成疯子。我无意在这里纠结谁对谁错，但这样的事情不可避免。”
她丢掉嘴里的棒棒：“这次事件解决完成后，就让小羽回去建立教堂，开始传播信仰吧。既然她遗忘了她的愿望，就由我们帮她建立教会秩序和法则。”
“丽丝……”漠轻轻拉住心上人的手。
“我理解你的犹豫，漠，如果信陵在这里她一定会唠唠叨叨一大堆说你和她总算有了一次共同语言。”
金娥丽丝转身看向漠，拉起她的手，金色的眼瞳折射着夕阳的橘黄光晕。
“杀了她，她体内的碎片终究会寻找新的宿主，继续开启新一轮循环。与其逃避，不如趁现在直接面对。我手中有梦兆安那本被诅咒的日记本，应该也能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
再相信我一次吧，我想让小羽继续健健康康成长，成为真正意义上顶天立地的魔法少女。如果可以，或许还能重启那次大飞升，真正意义上为人类和魔法少女寻找救赎之道。”
漠没有回应，只是重重点头表示决定。
“接下来，还是先解决下面那个王座上的可怜娃吧。”
金娥丽丝从怀里摸出精灵龙头骨，这是李信陵费劲千辛万苦抢来的，隶属于秋曼的圣物。它会是接下来彻底解决秋曼和那颗大心脏的关键要素。
然而下一刻，那颗头骨突然就变成了一个玩具拳套，收缩的弹簧猛然挺直，一拳打在金娥丽丝的下巴上。
伴随机械的咯咯笑声响起，金娥丽丝叹了口气，将玩具拳套丢在地上。
“有调皮捣蛋的小孩把这玩意掉包了，看来今晚任务又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