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向井绫太向屋内探寻的视线，若宫樱奈冷冰冰地开口说道。
“方便我进去喝杯水吗？”
“不方便。”
“......”
向井绫太紧盯住若宫樱奈的眼睛，尽力寻找可能存在的破绽。
良久，他终于轻叹一口气。
“我果然还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抱歉。”
回到隔壁下达指令，全部调查员鱼贯而入，他们开始强行搜查若宫樱奈的公寓。
“动作全都放轻一点。”向井绫太没有忘记嘱托，“只需要检查有没有藏人的地方。”
若宫樱奈双手抱臂没有进行任何阻拦：“你知道这样做会付出代价的吧？”侧身让开路线的她只是冷眼旁观。
“所以我才会犹豫，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倒不用考虑这么多，配合办案例行搜查而已。”
“如果错怪了你的话，我就向你道歉好了。”
“道歉？”
若宫樱奈不屑地冷笑道。
“不需要道歉，准备好应付起诉和述职报告吧。”
真是麻烦，刚刚才下定决心的向井绫太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一只黑猫而已，并不能强行说明她和结城弦之间存在关联。
坐在沙发上的若宫胡桃抱着黑猫面无表情地看着四处搜寻的调查员。
虽然她在努力尝试不把心事写在脸上，但她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阳台的方向。
“报告组长，已经全部搜查过了，屋内没有其他人。”
“是吗？”
夏夜的晚风从阳台吹进客厅，卷起的窗帘在地板上印下一道黑影。
“阳台也看过了吗？”
“还没有。”
冥冥之中，向井绫太产生一丝预感，他总觉得若宫樱奈有些反常，这种富家千金应该更加蛮横霸道一些才对，就像她说过的话那样。
大步穿过客厅，向井绫太直抵遮掩住阳台的窗帘前。
他摩梭着下巴开始思考，若宫胡桃紧盯着他的动作，停下了抚摸猫咪的手，若宫樱奈背在身后的拳头也缓缓握紧。
停顿两秒后，向井绫太用力掀开窗帘，空荡荡的阳台上却没有任何东西的踪影，就连晾晒的衣服都没有。
果然如此，赌错了的向井绫太有些懊恼：“走吧。”轻声下令后，他终于带队离开这座公寓。
发现了主犯从犯之间的关联，倒也不能算是白忙一场。
“呼。”
确认脚步声已经消失在门外的若宫胡桃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她便放下黑猫，小跑到阳台打量四周。
夏夜的空气温暖清新，远处的灯光点缀出闪耀的夜景，但现在的胡桃可没有心思欣赏景色。
“姐姐，人呢？”
她困惑地转身看向同样走到阳台的若宫樱奈。
若宫樱奈从栏杆上探出头望向楼下，除了黑漆漆的一片模糊外什么都没有。
她只能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直到又来凑热闹的黑猫三两步跳上栏杆，纵身向隔壁飞跃而去。
“我去！什么东西！”
遭受重创的结城弦头顶着猫咪从隔壁阳台探出头来。
他身旁的晴空桃倒是小脸煞白，身子还有些颤颤巍巍。
————
“啪嗒。”
墙面上的开关被人随手拨开，黑漆漆的仓库内瞬间明如白昼，“鬼脸”回过头，其余几道戴着面具的人影正聚在一处。
“人都到齐了吗？”
“齐了。”一道瓮里翁气的声音从“黑熊”处传来。
“不知道这次又有什么任务。”
摆弄着手上的美甲，“狐狸”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最近总感觉身体有些不太对劲。”
“我也是，总感觉身边的东西都有一种虚幻感，握在手里也不踏实。”
戴着小马宝莉和小猪佩奇面具的两道身影有些不太合群，他们私自凑在一处嘀嘀咕咕。
“店长已经在等你们了，跟我来。”
再次确认了一遍仓库中的人数后，“鬼脸”转身带路。
“切~这是把自己当作老大了。”
放下指甲的狐狸小声嘀咕，似乎有些不满，其他人倒没什么异议，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鬼脸”身后。
一行人抵达仓库深处，鬼脸上前解开密码锁，一间会议室正隐藏在最里端的门内。
众人踏入门内，发现野村正高高端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
感知到他似乎心情不佳，所有人都停下窃窃私语，一一入座，等待野村开口。
“今天要带给你们的，不是一条好消息。”
野村的视线环顾过众人。
“你们使用过的基因药剂有一条严重的副作用。”
所有人的视线同时集中到他身上。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缓解的办法。”
“只是缓解，不能根治吗？”
“黑熊”耿直问道。
“你们应该清楚，自己注射进身体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当那种药剂进入体内后，会瞬间改造你们的基因，再扩散到全身的细胞。”
“所有基因突变的结果都是不可逆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你们才能获得稳定的能力。”
“小猪佩奇”抱住双臂打了个寒颤。
“是吗？我就说感觉最近身体怪怪的。”
“完了，兄弟答应我，如果我先去世，你一定要帮我清空我的浏览记录，还有我塞在床下的那两块移动硬盘......”
“小马宝莉”用力握住身旁“佩奇”的手臂，郑重地嘱托道。
两个逗比带头，会议桌上瞬间七嘴八舌地嘈杂成一团。
放任他们吵闹了十秒，野村严肃的声音从主位上传来。
“安静！”
会议室内瞬间陷入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野村身上。
“提供这种药剂的人告诉我，你们异变的基因并不稳定，随时都可能崩溃。”
“而崩溃的结果就是最大化你们的能力——彻底虚化，然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丧钟真正在耳边敲响，所有人都一同陷入沉默，良久过后，“狐狸”率先举手发问。
“所以，缓解的方法是什么？”
没有人想真正死去，更何况他们还年轻。
“基因补完。”
没再多卖关子，野村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和盘托出。
“猎杀指定的目标后提取他们的血液与器官，那些人收到材料后会为你们制造相应的药剂。”
“你的意思是，要让我们成为杀人魔？”
“黑熊”将手臂敲击在桌子上。
“两字之差而已，区别其实也没有那么大。”
主位上的野村眼神阴鸷。
“而且，你们是不是忘了，究竟是谁带着你们走出的那些地狱。”
“当然，如果你们‘高尚’到宁可自己去死也不露出獠牙的话，我也不强求。”
“到头来，还是一群懦弱的家伙罢了。”
“你说谁！”
愤怒的“黑熊”作势欲扑，却被野村身旁的“鬼脸”牢牢按住。
“呵，只学会了窝里横吗？”
“你们做过的那些事已经足够在牢里蹲一辈子，顺手杀几个人又能怎么样？”
“而且当初我没有干涉你们复仇的事，但不代表你们做了什么我就真的不知道。”
侧靠在座位上的野村显得有恃无恐，就像是大权在握的君王。
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有会议桌尾部，一直没与任何人交流的空白面具低声问道：
“如果我们不再使用能力呢？”
“逃避主义者吗？可惜想逃跑也没那么容易，我刚刚说过，基因变化的过程是不可逆的。即便你不用，也总要承受他带来的副作用，无非能多活两天罢了。”
野村事不关己的态度引得所有人心头都压抑着一股无名的怒火，但现在他们都需要仰仗着他才能继续活下去......
“哦，对了！还有一个办法。”
享受着玩弄所有人的情绪，野村肆无忌惮地勾起嘴角。
“研究这些药剂的人告诉过我，他们研究进度如此缓慢的原因是样本数量太小。”
“所以，如果你们能扩大自己的同伴数量，给他们提供更多的样本数据的话，也许他们就能完善自己的药剂，彻底根除你们身上的副作用。”
“这些都是你的推测吧？”
一向沉默的“白面”再次发言。
“呵呵，没错，这种事情谁也不可能做出明确的承诺，不过这才显得真实，不是吗？”
“无论如何，拥有希望终归不是坏事。”
“但希望，也是痛苦的来源。”
说完这句话的“白面”没再犹豫，他主动离席走出房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野村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还有和他一样，宁愿抛弃自己生命也不敢行动的懦夫吗？”
众人面面相觑，“面目狰狞”地望着彼此。
“我的生活才刚刚走上正轨，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我干了。”
刚刚还暴怒无比的“黑熊”此时已经接受了现实。
剩下几人犹豫一番后也慢慢举起了自己赞同的手。
见他们终于同意了自己的方案，野村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扩张计划我还需要筹备一下，那些家伙提供的猎杀目标你们自行分配。”
他摆摆手，示意“鬼脸”把一沓资料扔到会议桌上。
“嗯？这张纸怎么不太一样？”
“狐狸”在一沓资料中抽出有些与众不同的那张。
“哦，那个是我的私人悬赏。他对扩张计划造成了阻碍，而且...有些棘手。”
“狐狸，我不建议你选他作为目标。”就连一旁的“鬼影”都开口提醒。“你应该很难解决他。”
“有没有可能是你们的方法不对。”面具下的狐狸咬了下嘴唇，“我讨厌他的表情。”
“嗯，长得不是蛮帅的嘛？”一旁的“小猪佩奇”探过头来瞥了一眼。
“所以才会招人讨厌。”
“如果所有女生的想法都和你一样就好了。”
“佩奇”摊了下手，随意在桌上挑拣着资料。
“狐狸，如果你能解决他的话，我会给你双倍的酬劳。”
见狐狸似乎有些意动，想提早清除隐患的野村提高了筹码。
“......”
“一言为定。”
一股惊人的煞气从“狐狸”周遭散发而出，“佩奇”和“宝莉”默默搬起椅子远离了她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