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已经死了。

林成听到系统传来的任务已完成的声音，松开了少女的手腕，这纤细苍白的手腕被他攥出了发红的痕迹。

叶微曦无力的垂下手臂，双腿一软跪在地面上，用力的开始咳嗽起来。

本就苍白瘦骨嶙峋的身体，骨架子开始在薄薄的人皮下颤抖着，在关节处捅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痕迹，像是一只披着死人皮的鬼，随时都可能钻出人皮。

林成蹲下身子，拿出几张纸，还没有递给少女，就被对方咳出来的鲜血喷在了手上。

颜色很暗沉。

叶微曦抬起头，惨白的嘴唇挂着暗红的鲜血，原本应该是红润可爱的小脸，白的仿佛墙纸。

唯一能看到血色的地方，就是不断从嘴角一点一点咳出来的血液。

“噫！！”

苏晚晴被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你这也太吓人了，是人是鬼呀？比那些癌症末期，马上就要死掉的样子还要更恐怖啊。”

叶微曦微微张开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放弃了。

林成沉默了好几秒，换了几张干净的纸，擦掉了叶微曦嘴角的血液。

“我扶你起来吧。”林成轻声说道。

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叶微曦的身子，在接触的瞬间，他就感受到那光滑皮肤下的骨头，脆弱又尖锐，仿佛像一把刀一样刺在他接触的地方，让他有些生疼。

自己都如此，很难想象叶微曦每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林成支撑着叶微曦的身子，很轻很轻，简直不像人，五十斤…四十斤有吗？

很多疾病在末期折磨的不仅是人的身体，还有人的意志。

各种痛苦席卷而来，疼痛仿佛内脏被剪刀剪开，在硬生生的用针线缝上。

大脑仿佛被千百跟蠕虫钻进去啃咬。

皮肤仿佛被活生生的扒开。

手脚被砍断。

排泄仿佛有什么东西生生拽着内脏扯出来。

痛啊，真的痛啊。

医院里的惨叫，是死亡对生命的嘲笑。

那个时候，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可谁又能说活下来有罪呢？

林成扶着叶微曦慢慢的走着，坐上电梯。

来到叶微曦的住所，四四四号。

打开门，就立刻能闻到和医院消毒水同样的气息，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

本应干净的瓷砖地板上，能够看到深一层浅一层的暗色的印记。

这是鲜血，被叶微曦吐在了瓷砖上，没力气清洗。

苏晚晴在门口咽着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的口水，“天呐，这人都这样了，家里住的地方都烂成这样，她家里的人不帮她吗？”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然后看向叶微曦的眼神多了一份同情，

“她不会和我自己一样吧，被家里的人抛弃了吗？”

林成扶着叶微曦，坐上了沙发。

望着脏乱的地板，稍微有点疑惑。

叶微曦确实病得很严重，但是她的家庭条件好像并不差，至少还有司机接送，还能住在这高档的小区。

她父母就算没时间照顾她，也应该有钱请一个保姆吧。

房间内的气氛有些沉默。

林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微曦面色有些痛苦，似乎是刚刚的情绪波动导致她现在身上很痛，很疼。

林成在桌子上的药瓶找到了止疼药，递给了少女。

叶微曦接连吞下了八九颗。

止疼药上瘾了？林成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他否认。

这个时候就别说什么止疼药上瘾，天天拿钝刀子割你的肉，谁受得了。

吃完药，叶微曦蜷缩在沙发上，时不时颤抖着，浑身的骨头架子在皮肤下涌动着。

林成忽然觉得，叶微曦与其像一个大病的人，不如说是一个活死的尸体，只是被剧情修正力留在了世界，

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了。

好半天，

“谢谢。”叶微曦轻声的说道。

洁白的牙齿上沾染着刚刚的鲜血，脸上的表情舒缓了一些。

“你的病现在怎么样了？苏晚晴毕竟已经死了。”林成坐在椅子上询问道。

“不知道。现在医生查不出来我什么病，让我安心静养。”

叶微曦仰着头，眼神儿微微有些空洞，“我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怎么了，只是身子很弱，很痛。昨天爸爸妈妈给我打电话了，他们说还是不会回来，让我想要读书就去上学，想要休息就待在家里。”

“为什么不请个保姆来照顾你呢？至少把家里打扫的干净一点吧。”

“我没钱。所有的钱都在爸爸妈妈的卡里，他们在安排，我有什么需求要打电话告诉他们。”

叶微曦的话让林成忍不住揉着太阳穴。

这对父母真的在乎叶微曦吗？

苏晚晴的父母也是如此。

要是李晓冉的父母也是这样，他就真的要怀疑，到时候会不会是“我那可悲的原生家庭”了。

苏晚晴飘在叶微曦的旁边，心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的父母也是一对畜生啊，我的父母让周明远害死了我，你的父母想要亲自害死你，这四个人要是打一桌麻将肯定很有意思，我去厨房拿刀，让他们都不要走。”

大小姐伸出手，想要抚摸叶微曦的脸颊。

客厅内轻轻的卷起一阵微风，让叶微曦因为疼痛而流出的细密汗水，稍稍释放了一些热量。

林成站起身，看着杂乱的房间和沙发上蜷缩的少女。

空气中刺鼻的消毒水，让他忍不住想打喷嚏。

话已经问到此，他也可以离开了。

对方是一个被疾病缠身的少女，脆弱得仿佛一根随时都会被折断的芦苇。

哪怕他在自己离开之后就突然死亡，这似乎也是极其正常的事情。

人总有一死。

死的解脱，

死的快乐。

对于叶微曦来说，或许死亡才能让她更加轻松……

个屁啊！

叶微曦想活着，她比任何人都想活着。

林成已经见过一位自己想要保护的傻女孩子被人害死，当着自己的面被撞成肉酱。

他不是什么复姓冷淡的先生。

这狗🌿的世界让他相当不服气。

苏晚晴就必须死？

虽然那丫头确实傻，脑袋不聪明。

叶微曦就得这么痛苦？

周明远就不能死？

老子啊，是优秀团员啊。

最见不得电视剧那些该死的坏人不死，最看不得可怜的人一直可怜。

林成重重的关上门，砰的一声让叶微曦有些害怕的抖了抖。

少女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

“叶微曦，既然你都想通过扎小人扎死苏晚晴，来救活自己，那你应该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吧。”

林成一步一步走向叶微曦。

叶微曦有些慌张，双手紧紧抱着胸口，“我……我去给她磕头可以吗？”

“不行。苏晚晴已经死了，这让我很生气。”

林成抓住了叶微曦的手腕，“用你自己来偿付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