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艾黛尔贾特震惊之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已经知道“雀尾羽”的锋利,但是科西嘉级!竟然要拿刀刃去砍一条超过200米长、50米高的巡洋舰?科西嘉级……随后小公主猛然回过神来,大声说:“但这不可能啊!那条船明明要到九月份才下水!”

法蒂玛海军的确从法兰克人那里订购了一条科西嘉级巡洋舰,属于当下最新锐的战舰之一,命名为哈特谢普苏特号,为此还引起了一场席卷中东的外交风波。但是……“我们有两条潜艇昼夜在马赛的造船厂外面交替监视,没有任何消息,不可能放它出来!”

“那是条老船。”奥萝拉说。

“法兰克海军的船,玩了个花样,他们把造船台上的那艘留给自己,然后把已经服役了几年的船交付出去。”索萝丝一下子明白过来,紧跟着解释。

“香槟号……”艾黛尔贾特面如死灰。如果这是真的,这恐怕就是真的!战前埃律西昂海军的所有布置都化成了泡影,满载两万吨,装备各型导弹超过二百枚,能够在航行中起落魔像,这样一条船于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形下出现在海法城外,“所以他们有魔像……”

她想起去年法蒂玛海军在南黎凡特海上的演习,“是法蒂玛之手。”充满苦涩地说。

“第五台。”索萝丝手起刀落,拦腰斩断最后的魔像。它在空中解体,没有爆炸,失去了动力的一半失速坠落,另外一半则失去了方向,向前撞上气流翻滚、旋转。少女手指间轻轻用力扣得更紧密了些,“法蒂玛之手?你刚才说的什么?”

“一种类似于跳岛的战术,从陆地起飞的魔像依次降落在海面预定地点的船只上稍作补给,继而起飞重复这个过程,最终抵达攻击位置,以达到突破航程、绕过防线的目的,他们自己管这叫做法蒂玛之手。”原来如此,至少自己不再毫不知情,至少自己死的明明白白。“但能够起落魔像的船本来就少,由于重量限制通常也搭载不了多少弹药,依次起降还会导致费时过多以至于不得不控制数量规模。”当初他们还好好嘲笑了一番法蒂玛海军的“杂技”,毕竟对方的假想敌只有埃律西昂,而两国交战距离本就有限,“这一艺术行为除了哗众取宠地增加本国民众虚妄的自信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当时的媒体这样报道。但他们用得很好,你和你的国家就这样被一个愚蠢的战术打落跌进深渊。

“听上去花里胡哨,没什么用。”索萝丝直白地评价。为什么不用航母呢?她出身联合王国,皇家海军有十一条十万吨以上的主力航空母舰。“还有科西嘉级,我觉得不是什么好设计,功能太全,都不精通。”她紧接着皱眉:“但雷达确实麻烦,法兰克人怎么什么都卖?”

驾驶着如山雀般先进魔像的人当然会这么觉得,艾黛尔贾特苦笑着沉默,要是埃律西昂能有一条科西嘉级该多好!

但索萝丝转念心想,要不是这条船的话,她恐怕不可能遇见小公主吧?自己能够这么想吗?她偷偷瞥了一眼艾黛尔贾特苦闷的神色。果然还是条坏家伙!少女抖擞精神,必须把它干掉!“奥萝拉,井里面的导弹一旦发射,山雀能跑出不可逃逸区吗?”

“要是姐姐你没法做一些高难度机动的话,肯定不行。”

“好吧。”索萝丝叹了一口气,调转方向直直插向海面,接着在最后时刻拉起到平行位置。“山雀”有如摩西手中的权杖,在水上分开黑色的波浪,边界搅动珍珠般的泡沫“我估摸着还有不到一分钟——”她说:“我来干掉它。”

屏幕的荧光在艾黛尔贾特的眼睛里闪闪发亮,她一丝不苟地注视着我,索萝丝心想,这竟然是一件如此令人愉快、令人振奋的事。

“山雀”仿佛能体会到少女的心情,喷口的火焰又高涨几分。魔像风驰电掣般沿着水平面撞向哈特谢普苏特号。那艘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打开了所有的探照灯,面朝海法的方向扫射海面,但只照出汹涌的波涛。

“三。”索萝丝倒计时,同时从铁翼下弹出最后一把“雀尾羽”,稳稳攥进手中。九米长的刀锋斜向下方,刃尖几乎齐平海面,劈开雾气中细小的水珠。此时屏幕上的战舰仍然像是个明亮的模型,只用一只手就可以遮住。

“二。”艾黛尔贾特盯着急速放大的船只的轮廓,梯形的主炮侧面在探照灯光柱间旋转变下、消失,伸出双联装炮管,而侧舷的防空炮全都随着舰桥顶部的雷达面摇摆。它知道有危险就要来了,但不知道在哪里。

“一。”小公主察觉到手上再度传来熟悉的力道。自从登上这台魔像之后,今天夜里每次她变得有些紧张的时候,总能及时感受到来自索萝丝的抚慰。不知不觉之间,艾黛尔贾特已经熟悉并开始依赖这种令人安心的触感和温度了。她同样轻轻地回应过去。哈特谢普苏特号离“山雀”越来越近,最终如同山峦般飞速倾倒过来。

别担心——小公主仿佛能听见对方的心声。

她们就要劈开这座山。

“Z……”

变故发生在最后一刻。

当那架庞大的黑影遮蔽探照灯光扑过来的时候,艾黛尔贾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与她们交战的法蒂玛人也是同埃律西昂人一样的普普通通的人吗,热爱着他们的祖国、他们的军队、他们的兄弟姐妹?如果回答是“是”的话——“忠诚,信赖,牺牲,奉献。”索萝丝对她说过的话,也许同样适用于法蒂玛人?

光、声、红外、电磁波……令索萝丝和“山雀”在战场上近乎“全知全视”的一切信号,都没有能够告诉她这个问题的答案。

稍早些时间——或许是在索萝丝充满自信的倒计时开始——之前,一架运输直升机在哈特谢普苏特号的尾部甲板上起飞,但它的驾驶员并不是为了逃离这艘即将被击毁的战舰。他也许默念着亲人的名字,也许回想起自己从军的志向,然后义无反顾地撞向眼前那道黑色的闪电。

索萝丝硬生生憋回说到一半的“零”,在电光火石之间提起“山雀”的高度。

“雀尾羽”竖直划过直升机的中段,断开的两部分纠缠、相撞在一起,爆炸坠入海面,熊熊火光似要点燃漆黑的波涛,上面所有人都不可能幸存。但是“山雀”在最后时刻的拉升确保了哈特谢普苏特号安然无恙,锋利的刃尖只是从它的船舷护栏和甲板上划过,切开灰色的铁管,留下一道指宽的长痕,劲风挂碎了些许脆弱的玻璃,除此之外没有其它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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