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碎骂着，为了自己白付出许多劳力，却连期望百分之一回报都没有的遭遇而愤怒。
“好啦好啦，你退赛不就行了？”裴行言倒是无谓，他本来就劝她不要去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哦，不对，是费力讨好老师的事情。
无论在大学还是社会里，好事总是没法同时满足钱多事少门槛低这个不可能三角。
就像他现在做的这种帮助处理心理问题的事情一样，听上去好像是没有门槛，实际上门槛高得要命，哪方面差了都不行。
“说的倒是轻巧，老师那边你给我交待是吧？”唐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终于想起问裴行言找她要干嘛，“我说，你之前说查什么后台的消息，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得看看。”裴行言不说缘由，毕竟他现在只是猜想而已，万一关于苏杉杉精神的猜想是真的，那一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甚至包括唐欣这个主谋。
“你手机上那个本来就有后门啦，你自己进开发者模式看就行了。”
唐欣拿出自己的手机演示，几下就把方法教给了裴行言。
一个好的老板，一定要绝对信任自己的技术骨干，甚至胜过信任自己。
裴行言拿到方法，即刻就停止了和她的谈话。正巧唐欣手机上也来了消息，两个人就坐在长椅的两端，低下头去，各自干各自的事。
裴行言仔细地看，在后台寻找苏杉杉的聊天记录。
他翻了好一会，才找到那天的那些大段话，不是他怠慢，而是苏杉杉每天都要给他发超过几百条消息，实在多到他眼花缭乱。
裴行言定了定神，仔细观看。
他确实没弄错，苏杉杉真的发给他那些信息，文字的语音的，还有图片的视频的，从后台的记录来看，全都是她发的。
但诡异的是，她后来又删掉了那些信息。
尽管裴行言没搞懂唐欣是怎么干的，但她留的后门里事无巨细，把关于app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而其中，就仔细地记录了苏杉杉在半夜三更给他发了消息，又在快到黎明在自己手机上删掉这些消息的过程。
这是怎么回事？
裴行言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又忍着恐惧继续向上翻，找到了那天苏杉杉情绪激动责骂他的消息记录。
也是同样的，她在半夜自己删掉了自己手机上的记录。
他不免想到一个词——梦游。
苏杉杉就好像是半夜梦游起床，给他发了这么多消息之后，又迷迷糊糊地删掉了那些消息，最后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什么都不记得。
所以她才会在他问她的时候一问三不知。
裴行言感觉就你妈离谱，他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为什么！
上次她那样骂他，他都没生气，这次只是像真正的地雷妹一样连环追问他，干嘛要这么畏畏缩缩？
而且为什么要删自己手机上的记录啊？！
这不就是掩耳盗铃吗？
他不相信苏杉杉是个网络白痴，她可是个混迹网络的画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边删记录只是自己看不见，他这边是绝对看得到的。
裴行言百思不得其解，他感觉后背像是进了冰窖一样发冷。
这种事太诡异了，怎么想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其他的真的都好解释，比如为什么她说自己不记得，裴行言可以理解成她怕裴他疏远她，也可以认为是苏杉杉真的是个多重人格患者，那些事不是她自己做的，所以不愿意把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来一样。
可她偏偏是删掉了她自己手机上的信息，就好像是怕她自己发现自己做过这种事一样——
不对……
裴行言无故发起抖来，吓得他身边的唐欣也哆嗦了好一下。
他的心狂跳不止，即使小的时候和叶子薇一起看《咒怨》还有《午夜凶铃》的时候，也没现在这么害怕。
一种可能，一种极大的可能在他心中生出，越来越清晰。
裴行言现在觉得，或许苏杉杉真的没有撒谎，或许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
他连忙打开手机查，搜索“多重人格病患，会知道自己其他的人格吗？”
答案五花八门，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但在千百条答案中，这种可能确实是存在的。
裴行言深吸一口气。
如果苏杉杉真的是多重人格患者，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这种病症，而且不知道自己存在其他的人格，那么在她自然不会知道自己不在线时候做过的事情。
而且其他人格为了隐蔽自己的存在，也会尽力抹去自己留下的信息……
这是个很合理的解释，虽然没有绝对的证据，但裴行言觉得绝对是八九不离十。
不然他实在没法对苏杉杉身上发生过的不合理事情做出解释。
但这么一来，苏杉杉的问题就大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裴行言本来还打算等他和她在熟悉一点，她对他在多信任一点，把他带到李医生那里去检查一下呢。
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轻松。
以这个角度出发假设，从那天苏杉杉几秒就变了脸的速度、还有那次替自己解释骂人和道歉的事情来看，如果她真的存在其他人格的话，那么其他人格掌控主导的速度也快到难以想象。
他一定是没法那么轻易地把她带到医院去的。
裴行言长叹一口气，感慨自己赚钱不容易。
但这么一来，他又心安理得了许多，毕竟苏杉杉掏的可不是一笔小钱，他不多付出点努力，还真不安心。
“叹什么气呐，少年人叹气可不是好事。”唐欣也完成了自己的事，现在的她又变得开朗，就连口气也活泛了许多。
“唉、”裴行言还是叹气。
“别叹气啦，新生意要来了，而且还是两笔哦~”唐欣脸上是对即将到手金钱的期盼，她说，“只要再过一段时间，等我谈成了，你就等着金子入库吧~”
“唉！！！”
裴行言叹气声更重了，他现在只希望，接下来的这些客户，可千万别是这种麻烦死了的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