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在现实中有人一本正经的告诉你,你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那我可要把你当做神经病了。
“你在说什么呢?”阮怀汐不满道,她现在对于这个一见面就追着苍白不放的女人没有半点好感,只想让她赶快消失,“如果只是说这些天方夜谭的废话的话,你还是请回吧。”
咖啡厅中安宁的氛围被少女间剑拔弩张的氛围打破,就连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面前的少女露出狡黠的笑容,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哦~”顾璃陌饶有兴趣的看着一脸不悦的阮怀汐,手指轻轻拂过桌上的兰草,“原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窗外的游客络绎不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似乎都在享受着假期在游乐园中的快乐。
“知道什么?”阮怀汐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咖啡杯,杯中的拿铁长久未动了,表面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奶皮。
她盯着顾璃陌那双金色的眼睛,那里面闪烁的光芒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没什么事了,大小姐”顾璃陌似乎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顺带一提...我也是苍白同学邀请来的哦~”
她轻轻走到阮怀汐的身侧,突然贴近她的耳畔,阮怀汐本能的想躲开,可顾璃陌却将她的肩膀按住“被困在回忆中的人,是无法向前看的哦~”
"啧!"阮怀汐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她猛地转头看向门口,却只捕捉到顾璃陌裙摆消失在转角的一抹残影。
"什么叫被困在回忆中..."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种被戏弄的感觉让她胸口发闷,就像被人强行塞进一个荒诞的剧本却找不到台词。
什么叫被困在回忆中?
自顾自的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又自顾自的走掉。
你以为人生是什么?
有特定拟制剧本的话剧吗?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哪里会存在什么女主角?
莫名其妙。
老管家再次看到阮怀汐时明显能看得出来自家小姐的心情并不好。
“小姐...虽然我不该过问...但是?”王管家脸上的老褶子皱成一团试探着询问。
自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太年轻了,很多事情看不清理不开,容易意气用事。
阮怀汐抬头看了看逐渐爬上天边的太阳,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就回复了精神。
“没事的,王管家,”少女挤出一个牵强的微笑,“只是同学之间的寒暄而已。”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阮怀汐将包挎在肩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屏幕还停留在与苍白的聊天界面,断断续续几十条消息占满屏幕,也沾满了少女的心。
最痛的永远不是挫折,而是期待。
在期待中欢喜,在期待中失望。
人们总是会为自己描摹梦想中最美好的画面并对此产生期盼,深信不疑最终欺骗自己。
“可是...您一个人,我...”
“这里不都是父亲的眼线吗?”阮怀汐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周围几个假装游客的保镖。他们拙劣的伪装在她眼里简直可笑——那个卖气球的总是时不时看向这边,扮成小丑的连基本的假笑都不想保持。
老管家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自家小姐在面对那个女孩子的时候总是会变得执拗和任性。他叹了口气,微微鞠躬后转身离开,但阮怀汐知道,他一定会在游乐园出口处等着。
阮怀汐漫无目的地走着,耳边是欢快的游乐场音乐,却只觉得刺耳。她停在一处射击游戏摊位前,看着一对情侣正在为赢取最大的玩偶而共同努力。
“要试试吗?”摊主热情地招呼她,“十发全中就能赢得那个。”他指了指挂在最高处的白色兔子玩偶。
阮怀汐愣了愣,“不用了。”她轻声说道,转身就要走。
“不会玩也没关系的,小姑娘。”老板和蔼的笑着“前十发就算我送你的!”
“那...好吧。”
人来人往,大家好像都很忙的样子,只有自己一个人无所事事地站在这里。阮怀汐接过气枪,手指微微发抖。她深吸一口气,瞄准了第一个靶子。
“砰——”
第一发脱靶了。
周围传来几声轻笑,阮怀汐的脸颊微微发热。她咬了咬嘴唇,再次举起枪。
“砰——砰——”
连续两发都只是擦过靶子边缘。
“小姑娘,手腕要再稳一点。”老板好心提醒道。
“还是算了。”
阮怀汐轻叹一声,随意从口袋中掏出几张钞票放到摊位的桌子上,转身融入人群。
她很喜欢那只兔子玩偶,但它高高的挂在高处,就像她永远抓不住留不下的某些东西。
此时此刻是这样,六年前亦是如此。
哪怕泪流干了,眼哭花了,小小的女孩也没能留下自己最好的朋友。
阮怀汐不知疲倦的玩着一个又一个项目,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
她坐上海盗船在最高处张开双臂,任由疾风灌满衣袖。
失重的感觉让心脏悬到嗓子眼,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堵在胸口的情绪都甩出去。旁边的女孩害怕地抓住好朋友的手,而她只是死死攥着栏杆,指甲都泛了白。
她停在一面哈哈镜前,镜中的自己被扭曲成各种滑稽的形状——时而拉长像根竹竿,时而压扁像个面团。
“真可笑。”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却不知道是在说镜中的影像,还是说此刻的自己。
她独自一人穿过鬼屋,坐上过山车,看花车游巡,看魔术表演。
好像...不怎么好玩呢。
感觉完全没意思。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老旧无趣的设施自己早就不知道玩了多少遍,幼稚的游戏也不在适合自己,那些刺激的项目也无法让自己感到激动。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层厚厚的冰包裹着,无论外界多么喧嚣热闹,都无法传递一丝温度进来。
她感觉自己正在经历一步老旧的无声电影,无趣又冗长。
身上的裙摆疏于整理而粘上了尘土不再整洁,身后的蓝色蝴蝶结也无精打采的耷拉着,但阮怀汐觉得无所谓了——要看的人不在的话,这些都毫无意义。
夕阳将游乐园染成橘红色,彩灯还未完全亮起,像是沉睡前的最后一丝清醒。
旋转木马的音乐盒播放着《致爱丽丝》,曲调悠扬却带着一丝磨损的沙哑,像是被时间遗忘的旧唱片。
远处的摩天轮缓缓转动,轿厢里零星坐着几个游客,他们的剪影在玻璃窗后模糊不清。
空气中飘着棉花糖的甜腻和爆米花的焦香,但阮怀汐只觉得这些气味黏腻得让人喘不过气。
阮怀汐站在摩天轮下,仰头望着缓缓转动的巨大轮盘。最后一班轿厢正要启动,工作人员正在招呼最后的乘客。她突然很想看看这座城市的夜景,便快步走了过去。
"一个人吗?"工作人员问道。
她点点头,独自走进了空荡荡的轿厢。
随着摩天轮缓缓上升,游乐园的全貌在脚下展开。彩灯连成一片,像散落的星河。远处的城市灯火通明,车流如织,每个人都匆匆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而她却在这里,被困在一个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的境地。
轿厢轻微摇晃着,发出吱呀的声响。阮怀汐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自己的呼吸在上面凝结成白雾。她下意识地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个笑脸,又立刻用手掌抹去。
当摩天轮升至最高点时,游乐园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整个园区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远处的城市灯火依然明亮。
阮怀汐惊讶的站了起来:“故障吗?”
“那么!大家准备好了吗?”熟悉的声音传来。
所有的聚光灯同时亮起,照亮了游乐场最中心的话剧舞台。
顾璃陌站在灯光之下,一身闪耀的黑色演出服,金色的瞳孔在强光下熠熠生辉。她手持话筒,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这家游乐场,阮氏也有注资,顾璃陌是怎样拿到场地许可的?
这也是...苍白的邀请吗?
阮怀汐紧贴着摩天轮轿厢的玻璃窗,手指不自觉地收紧。顾璃陌站在聚光灯下,仿佛整个游乐园都成了她的舞台。
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台风还是长相甚至是气质,顾璃陌都无可挑剔,仿佛戏台上的老将军,又像是出征的水手,自信切从容。
“今晚的第一首歌,送给我们的阮怀汐小姐!”
顾璃陌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游乐园。
阮怀汐的身后,无数的烟花突然升空,在夜空中炸响绚烂的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