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队长好久不见，我为我昨天的不告而别为你道歉。”
“不，你不用道歉。那个中年大叔跟我讲了，是因为你，我才能这么快从管理局释放出来。”
林月瑶轻轻摇头，神情却愈发冷漠，说道：“沈天凌，昨天的事是真该当面好好谢谢你，不过当下我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
源具对我来说很重要。
而跟你打一场对我来说更重要。”
“跟我打一场更重要吗？”沈天凌眉心微蹙，单手握住长枪，轻巧地将枪身横担在肩头，两只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搭在冰凉的枪杆上，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林队长解释一下呗，我也好奇，我为什么能够引起你的注意。”
林月瑶并未接话，只是将长刀握得更紧几分，指节泛白，随后声线清冷，不疾不徐地开口道：
“我是一名武者。”
“看得出来。”
话音未落，沈天凌已不假思索地接了话茬。他眉眼弯成狡黠的月牙，噙着一抹吊儿郎当的笑意，直勾勾迎上林月瑶那过分可爱的怒视。
见林月瑶抬手欲向裁判示意开赛，沈天凌慌了神，忙不迭连连摆手：“停停停！我闭麦，绝对闭麦！”脸上讨好的笑堆得愈发夸张，活像只认错的金毛犬。
林月瑶蹙起的眉尖缓缓舒展开来，眸光如霜刃般直刺沈天凌瞳孔。
她指尖缓缓收紧刀柄，寒铁护手在掌心烙出青白的印子，声线冷得像腊月寒风刮过冰面，每个字都淬着不容置喙的锋芒："我是武者。而我成为武者的缘由再简单不过——挥刀。
向强者挥刀时踏碎荆棘，向异族挥刀时血染征袍。
直至刀刃所向再无抗手，直至我站在武道之巅。"
林月瑶指尖摩挲着刀鞘上的纹理，忽然抬眼时，冰眸中竟腾起灼热熔岩般的战意。
她向前半步，刀穗在掌心簌簌震颤，声线裹着淬火钢刃的凛冽与滚烫："你用枪的招式，是我目前见过最强大武道真意的杀招。昨日观你打斗时，这柄刀便在鞘中鸣响——"
她忽然按住震颤的刀身，指节将刀柄勒出青白痕迹："若能胜你，我便以你枪锋为阶，踏入下一层刀法的壁垒；若败于你，我便借你枪势磨锋，让这刀再添三分凛冽。"
话音落时，周遭空气竟因两股气劲的碰撞而泛起涟漪，她眼中冰与火交织的光焰，仿佛要将沈天凌周身的枪芒都灼烧殆尽。
沈天凌怔在原地，长枪险些从肩头滑落。
他望着眼前身姿窈窕的少女，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两下——那纤秾合度的身形裹在劲装里，发间玉簪随呼吸轻轻晃动，任谁看都是画中走出的闺阁明珠。
可方才那番话里迸溅的灼热战意，却让他忽然意识到，这副柔婉皮囊下，竟藏着个将刀光剑影熬成骨血的武痴。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蜷缩，脑海里反复咀嚼着"向强者挥刀""直至最强"的字句，忽然觉得眼前的阳光都染上了几分刀锋的凛冽。
原以为是战友相会的比试，却不想对面站着的是块用武道真火反复淬炼的精钢，那眸光里翻涌的炽热与冰冷交织，直看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
尾音消散在清风里，舌尖竟尝到了几分铁锈般的涩意。
也难怪，也难怪对方昨天对混混出手时如此决绝，如此凶悍，他还以为是混混的砸店促使少女愤怒到无法抑制。
清风卷着演武场的沙尘掠过眉骨时，沈天凌后颈忽然泛起层细密的凉意。
他终于懂了昨日便利店那场混战里，少女挥刀时为何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意——当混混挥棍砸向货架的刹那，她足尖点地旋身出刀，刀罡如练劈开暮色，就这么活生生的斩下了一人的手臂。
那时他才刚取下当做武器的广告牌，站在店外，只当是混混的砸店之举点燃了少女的怒火，却没看见她收刀时，瞳孔里一闪而过的、对待砺刀石般的审视光芒。
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长枪的缠绳，他忽然想起更骇人的一幕：某混混抱头鼠窜时，她竟反腕挥出逆刃，刀风贴着对方肘弯削断半幅衣袖，青黑色刀罡擦着皮肉斩落砖石，那截断臂滚落在青石板上的瞬间，她睫毛都未颤动一下。
彼时他还对着断口惊呼"下手过重"，此刻回想，只觉自己那番自以为是的悲悯荒谬得可笑——当她刀锋精准避过散落的货物却斩断习武之人最看重的手臂时，分明是在以实战为炉，锻打自己的杀招。
喉结重重滚动着，沈天凌望着演武台月光下少女劲装勾勒的利落腰线，忽然觉得袖口的缠绳都勒得指骨发疼。
原以为是少女的过分冲动，却不想是武痴撞见活靶时的磨刀霍霍，那斩在混混身上的每一刀，怕不是都在丈量自己与"强者"之间的距离？
念及此，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持枪的手腕，竟生出种兔入鹰巢般的后知后觉。
太狠了！
沈天凌握着枪杆的指节咔咔作响。
他望着林月瑶鬓角被夜风撩起的碎发，甚至觉得当她说出"向强者挥刀"时，瞳孔里跳动的不是杀意，而是持刀人看见活靶子的抂喜。
面前的少女下手狠戾，而且她还不是那种不计后果的鲁莽，而是把活人当磨刀石的疯魔。
就像此刻她按在刀柄上的手指，正随着他枪尖的颤动微微起伏，那不是紧张，是猎手测算猎物肌理的本能。
喉间涌上股涩意，沈天凌突然往后退了半步。
阳光在两人之间拉出道白线，他这才看清她靴底沾着的旧血渍——哪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少女，分明是把自己扔进修罗场里反复打磨的刀，而所谓的"估计后果"，在她眼中或许只是挥刀时计算风力与角度的另一种武道公式。
想到这，他长枪猛地顿地，枪尖挑起的石屑竟在半空碎成齑粉。
沈天凌突然低笑出声，枪尖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锐响。
他垂眸擦拭枪杆的指节猛地发力，黑枪枪身突然爆起嗡鸣，阳光顺着枪脊流淌，在他挑高的眉峰上碎成金屑："聒噪。"
他手腕翻转间，金色雷霆于枪尖处丝丝跳动："至于你说的向强者挥刀......？"
枪芒骤然暴涨三寸，向着一旁的空地刺入，"不好意思
我就是那样的强者。”
他眼尾笑意未散，瞳孔里却淬着真金火炼般的桀骜："与其空谈挥刀，不如咱俩——试试？！”
除姐姐萧鱼儿以外，他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哪怕是面前的“武痴”林月瑶，也挡不住他，也没法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