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华织的手头很紧,没有钱去给石匠村河岸新开辟的安全屋购置家具。

就连方便日常活动和暂住的普通家具都买不起,更别说安全措施、专业设备等等……除了地窖里那张自带的桌子,就是家徒四壁了。

其实可以去孟秋绪那里毛一点她淘汰下来的宝贝,这机械宅像早年的苹果粉丝一样喜欢追逐最新款式,二手货可能也有七八成新,但理论上任华织和她还不熟,拉不下这个脸。

“很简单,我捡一套回去不就是了?”

这时候就轮到自动拾取能力发功了。

拾取枪刃导致了一连串麻烦这件事已经被任华织抛在脑后,她兴致勃勃地开始计划了。

上次去石匠村考察的时候,透过废弃民房拆掉了门的门框,她瞥到了很多倾覆在地的老旧桌椅,稍微挑拣一下应该有不少能用的,这部分可以择优录取;至于沙发、床铺类的高级家具,能找到就不错了,而且还要担心质量问题……

任华织可不想哪天在屋里躺得好好的,沙发或者床垫突然嘭的一声炸开,化身恶魔的生锈弹簧径直刺入她娇弱的臀部。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类型的梦魇……和以前遇到过的【坠毁直升机】应该算是同一种?

从紫金山向石匠村方向都是下坡,任华织让自行车自行往前溜,想着些有的没的。

在思考梦魇成因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智商极速上涨,几乎要与跳级读完本科即将保研的“博士”孟秋绪持平,今晚就可以像写中篇小说似的洋洋洒洒产出一篇论文,在梦魇学术杂志(尚未创办)上发表,当一把高级知识分子。

那该是多么新鲜独特的体验啊,必能活用于小说中……恍惚中石匠村的墨绿色路牌出现在了前方,任华织这才不情不愿地从美梦中苏醒。

从杂草丛生的路口拐进去,就进入孟秋绪的自宅警备监控区了。覆盖范围是如此之大,任华织不知道她这么干合不合法,但疯婆娘估计也不在乎这个。任华织只说服她拆掉了河对岸的摄像头,为了身份安全,早晚还要自己另辟蹊径……

至于现在,就先变身吧。

很多假面骑士似乎都有一个骑在机车上变身的经典桥段,虽然任华织骑的是共享单车,但也想尝试模仿一下那种飘逸的感觉。

单手伸到背后拉开吉他包。

取出腰带,按在腹部……

戳在外面的腰带——用来固定变身装置的那个腰带,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我记得能自己固定来着啊?”

当时在殡仪馆门口毫无氛围的初次变身,孟秋绪只是把腰带按在她肚子上,腰带就从两边延伸到后面扣住了,怎么现在反而不行了?

“没电了?”

任华织把腰带翻到背面,没看到类似于电源开关的东西,也没有电池仓盖,看起来应该是充电式的,而且插口是Type-C。

Type-C电源线的电压有好几种,充平板的线不能充手机,不然会让电池极速老化,不知道孟秋绪有没有做这方面的防范。反正是维修还是以旧换新都不是任华织出钱,她决定就用自己唯一的手机充电线为腰带补充生命了。

任华织把车停在路边,从衣兜里摸出自己的充电宝,接上腰带插口。

腰带正面的远光灯在眼前唰地亮了起来,照得任华织大叫一声,差点翻倒过去。

“孟秋绪我C你——”

【小同志,你总算想起检查腰带电量了。话说怎么好像听到了女生的声音?】

“……我去KTV把喉咙唱破了,现在卡在高音区下不来,你将就听吧。”

任华织面不改色地瞎扯道。

【行吧,那你还挺有内心呐喊的。先不说这个了,城里出现梦魇了,你赶快去。】

“我才刚给腰带充上电啊!就不怕打一半解体?没有其他魔法少女接单,非要我去吗?”

【有一个接了。】

“那不就……”

【是「惊蛰」,最近才刚觉醒的新晋魔法少女。你不想看看她的战斗方式吗?】

“刚出道吗?什么叫看看战斗方式,话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让我去当保镖吧。”

【嘿嘿。】

“哪家大小姐啊,没听说过试用期还有前辈带着适应的,以前那大名鼎鼎的魔法少女制花人和芒种师徒二人,也没这么腻歪啊。”

【惊蛰的情况比较特殊,劳烦你了。】

“不能打就退役!”

【真严格啊,假面骑士。】孟秋绪好像不介意任华织的消极态度、又或者是早有预料,语气仍然带着调侃的笑意,【代号决定好了吗?】

“很忙,没空去想。”

任华织看向自行车头方向,是掩映在树丛中的破败石匠村;看向自行车尾方向,是来时的高架公路。其实她挺乐意参与英雄救美的剧情,要是孟秋绪在她出城前提起这事,她应该是会过去帮忙的;但现在目的地近在眼前却打道回府,就有种疲于奔命的感觉,效率很低下……

【——惊蛰给我的感觉很不安定,就像一年前刚刚觉醒的制花人。】

…………

“你说什么?”

任华织停下了动作。

【好像推动她的不是守护城市的正义感,而是……类似复仇、发泄的情绪。我们至今也不知道当时的制花人到底在渴求什么,她也不可能告诉我们了。所以,至少现在的惊蛰……】

当时的制花人吗?

耗费上千个夜晚埋头雕琢的处女作小说、刚刚完成的80万字终稿,存在U盘里打算第二天去出版社投稿的时候,门外路过了一头梦魇。

在反文明力场作用下,U盘连同笔记本电脑里的前几版,所有文本文档都成了乱码。

任华织还记得,那个作品叫《制花人》,写的是一位在空间站上培育鲜花的园丁。笔是作者手中的刀,她的笔尖钝了,再也找不回写作途中的心情,更无法一模一样地将文字复制出来。

任华织也还记得,那头梦魇是公鸡型,不知道是哪位神人做了一个被公鸡残忍杀害的噩梦,恐惧和怨念从梦境中流溢而出,凝聚成了一头三米高的卡通风格白色公鸡,眼神涣散还吐着舌头。

她自己虽然没有受伤,但如同妻儿一般心爱的故事死去了,被梦魇轻易地杀害了。几乎是流下血泪……

当时的愤怒和仇恨她至今也没忘记,即使亲自手刃了始作俑者,随风逝去的一切也不会回来。她抱着这样空虚的心情又撑了几个月,终于还是放弃了魔法少女的名号和责任。

——可孟秋绪却说,现在出现了另一位魔法少女,怀抱着和当初的她相似的仇恨。

“我会去看看的。”

任华织说。

“就当是防止又土又烂的‘自毁倾向’再出来水剧情吧。老是这一套,读者也会看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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