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柏木校门口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晕里，抱着笔记本的清水颂和枫川面对面杵着，空气有点凝住。
清水颂怀里揣着枫川刚给的笔记，脸上倒是风平浪静，只有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灯光下忽闪忽闪地，亮晶晶地瞅着他。
而对面的枫川嘛……眉头拧成了个小疙瘩，嘴巴闭得紧紧的，仿佛在跟空气较劲。
“喂，”清水颂先绷不住了，抱着笔记本的手紧了紧，“真没什么话要现在说？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咯~接下来几天，咱俩可能没啥碰头机会了。”
“咦？”枫川一愣，“不是……还能用LINE联系吗？”
“哎呀！”清水颂轻轻一拍脑门，有点懊恼，“忘了这茬儿了！但就算能发信息，大概也见不着面嘛……所以，”
她往前凑近一点点，声音放轻，“我的重点不是聊不聊天，是——我们‘很难见到面’。懂了吧？”
“这样……吗？”枫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呃…其实也没那么吓人啦！”清水颂赶紧往回找补，露出个安抚的笑，“等计划推进到第二阶段，铁定还得碰头的！”
可枫川还是板着脸，眼神飘忽，似乎还在像清水颂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说。
“好啦好啦，回神！”清水颂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枫川的肩膀。
这一拍好像才把枫川“拍”醒，他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我……我确实有话想跟清水同学说！”
“哦？”清水颂的音调不自觉放柔了些，眼睛里的光也像是亮了点，“什么话？”
枫川的脸在昏暗光线下似乎有点发烫，眼睛直视着她，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七月二十号！佐川市有烟花大会！你…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清水颂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像是有些意外，然后忽闪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轻轻扇了几下。
“嗯……”她清了下嗓子，嘴角翘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只要咱们的计划顺顺利利搞定了，我绝对奉陪。”
她顿了顿，语气更认真了几分，“而且……就算最后搞砸了，烟花，我还是想陪你看的。”
呼——！枫川心里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咚”一声落了地。
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嘴角甚至有点想往上翘，“好！那就说定了！等计划搞定，我们……一起去看烟花！”
同往常一样，两人在校门口那盏温黄的路灯下并肩走了一小段。
夜风轻柔，谁也没多说什么，只听见彼此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的车流。
到了惯常分开的岔路口，才相互轻快地道了声“明天见”，然后转身，融进各自回家的夜色里。
......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明明知道我们都在努力靠近对方，但奇怪的是，我反而觉得我们没以前那么熟了。
怎么会这样呢？
现在看起来，感情明明越来越热烈，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可我就是忍不住想，是不是最开始那种样子，反而更好？
你说怪不怪？
以前远远看着你笑一下，心里能亮堂半天。现在你就在我眼前，靠得这么近，呼吸都听得见，可那份实实在在的欢喜劲儿，反而找不着了。
不是没了，是……是沉下去了？还是裹上了一层别的什么？
我总忍不住想，是不是我们太着急了？急着把“我们”这两个字喊出来，急着把步子迈大。
结果，把最开始那种细水长流、一点一点靠近的滋味给冲淡了？那种小心翼翼、带着点试探的甜，好像更让人心里踏实。
我知道你也感觉到了，对吧？你那双眼睛藏不住事儿。只是你比我沉得住气，想得更深。
我在这儿瞎琢磨，越想越糊涂。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们想太多了，还是……这条路，真有点走歪了？
.....
枫川君，你的心中藏有疑惑吧？
其实你根本没有像今天表现出的那么有决心吧？
你只是在顺应着做，你觉得应该是要进行下一步了，对吗？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不过你不要怪我不告诉你啊，因为我也没有比你早知道多久。
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就听一听我这浅显的分析吧。
事实上，你我之间觉得这种情况不对劲，最大的一个缘故就是因为它掺杂了某种别的东西吧！
我们都是被影响的。
但话又说回来了，世间万事万物之间都是有联系的，想要找到一个只有两者之间单纯的联系的东西几乎是不可能的。
抱歉，我想在这里稍微吐槽一下，这样说也太矫情了吧！
要是让别人知道，只会觉得我们真的很麻烦，竟然在寻找“纯洁”。
老实说，我们自己想想也觉得有点好笑。
明明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怎么搞的像在研究什么复杂的课题一样？
但感觉骗不了人啊，枫川君。
我们之前那种简单的、有点笨拙的相处，现在好像被什么东西盖住了，或者说……加了很多不必要的调料。
可能是周围人的眼光，可能是我们自己想太多，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压力。
结果就是，表面上看起来更亲密了，心里反而觉得隔了点啥。
你觉得呢？是不是这么回事？
我们好像都在努力扮演“应该”的样子，反而把最开始那种自然的感觉弄丢了。
唉，想要纯粹一点，怎么就这么难呢？
但是......
但是......
......
[我说，枫川君不至于一回来就给我在手机上发消息吧？]
[啊？清水同学刚回来吗？我还多等了一会...]
[这是当然的啊，枫川君还有自行车，家还那么近，当然比我快多了。]
[原来如此....那清水同学还没有吃饭吧。]
清水颂把手机往围裙兜里一塞，揭开咕嘟冒泡的锅盖，水汽“噗”地糊了她一脸，但也利索地把面条抖进翻滚的开水里。
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嗡嗡振动——肯定是枫川又在发消息。清水颂充耳不闻，拿起筷子轻轻搅了搅锅里的面条。
做饭是个技术活，还有点危险，不能玩手机。总之，饭做好之前就不回他了，他应该也明白吧。
清水颂这么想着，开始加调料。
这计划嘛，其实和做饭挺像的。
都是一步步来的，调料也得按顺序放，有些东西还不能放太多。
清水颂以前不太会做饭，但现在多练练，感觉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