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认得他啊……”

艾尔同贝塞斯坐在一起喝酒闲聊,听着贝塞斯说那教会如何如何夸张,艾尔只觉得自己初出茅庐时因向往自由选择的探险家道路实在太棒。

至少不用在各方面都受着教会掣肘,这实在是太好了。

可与自己相比,老朋友贝塞斯的遭遇却让艾尔感到同情:“我没想过教会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我一直以为只要有权力有实力,就能在教会里混得风生水起呢。”

“初入教会时,你头上会有教父,等真的进入职场,你头上会有审判长,律法者等等等,便是真的坐上教皇位置了,你又怎么能保证上面不会还有人呢?”

贝塞斯摇晃着酒杯,话语说得有种怅然若失感,比起最开始的坚定,艾尔从老朋友身上读到了一些动摇的感觉。

“贝塞斯,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

艾尔对于这种情绪上的变化很敏感,兴许是跟亚诺在一起呆久了的缘故,便学到了一些东西。

“其实不是什么困难。”

贝塞斯微微一笑,将一份苦涩隐藏得极好,不被任何人察觉,只在字里行间念叨着深沉,让旁人自行猜测:

“艾尔,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身边的人和事其实都不是真的,所有人都带着目的靠近你,不论出于什么身份,他们带着自己的目的。”

“如果真是这样,你还会将那个人当成是朋友么?”

“你的意思是,有人算计你?”

艾尔一拍桌子,靓丽的红发在空中挥洒着阳光的气息:“哪个不要脸的,居然敢算计我朋友,跟我说,我差一票子人打死他!”

一如当初亚诺所说的那样,谁敢对咱们朋友不好,我安排一大金杯人打死他。

虽然艾尔到现在还不太明白大金杯是啥,应该是特别大的马车?

看着艾尔那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贝塞斯先是呆怔了一小会儿,这才苦笑摇头,将许多情绪都埋进了酒里,一口闷了个干净。

这种事,还是开不了口啊。

她回眸看向橱窗外的落雪,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轻松。

……

“你醒了?”

且当视线逐渐清晰。

阿兰这才发现自己不知怎得已经躺在了大石头上,浑身上下酸疼不断,就像是被人拆筋错骨了一样。

倒不是那龙爪一巴掌干了多大本事,阿兰本身有一定实力,能被巨龙一巴掌干得直不起腰,更多是因为被对方打了个猝不及防。

这些算不得致命伤,可当下阿兰却觉得一身能力像是被彻底瓦解了一般,十不存一。

“我这是怎么了?”

此刻阿兰的身体完全不像是她自己的一样,便是简单地想要撑起来,都狼狈到了极点。

“你才刚好,别勉强。”

亚诺轻声说道,同时从怀中摸出一朵灵药以火烧制成水丹,轻轻摁在了阿兰的额头上。

“不……不对,亚诺阁下。”

没有谁会比自己更加了解自己的身体。

所以阿兰眯起眼睛,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这不是刚好……”

“你身体里被人下了禁制。”

奥克在一旁说道,倒是一点斡旋余地都没有给阿兰留下。

便是亚诺在一旁龇牙咧嘴,剑圣也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而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这个禁制。”

“什么?”

“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说这件事么?”

亚诺转身看向奥克,只是剑圣抖擞肩膀,一脸云淡风轻:“不说,难不成你想让她一辈子都蒙在鼓里?”

“我不是你们人类,也没有那么狠的心。”

剑圣冷笑,便再次将注意转回到阿兰身上:“你效忠的主子把你当成限制我的工具,甚至连你的生死都不顾。”

“这份禁制没有主动被动,但只要我全力以赴,这些禁制就会悉数从你体内渗透出来,成为对我的束缚。”

“听起来……好像是在坑你。”

阿兰强撑着挤出一抹微笑,奈何奥克全然不将这当成什么戏谑的玩笑话,她神色肃穆,严词厉色地说道:“这些禁制印刻在你灵魂的方方面面,一旦渗透,会对你的生命构成不可逆的损伤。”

“奥克!”

亚诺转身想要制止剑圣,怎奈剑鞘高举,一瞬间点在男子脖颈前两寸位置。

同时冰霜渐起,瑟琳娜回归见证此景,肯定不会任由奥克肆意妄为。

一时间的四人小队,却在眨眼间分崩离析。

“简单来说,你会死,而我只是会被限制。”

不论亚诺如何说,他却没办法制止奥克的决心,在剑拔弩张的时间节点,剑圣平静诉说起事实。

“奥克,咱们还没调查清楚贝塞斯为什么要怎么做,你没必要在这种时候……”

“还不简单么?”

奥克冷笑着转身看向亚诺,以百年经历轻描淡写地分析出了一切可能:“贝塞斯从来都没有押宝在阿兰的身上,她能否夺得教皇的位置,关键不从来都在你身上么?”

“只要你能屠龙,她就能坐上教皇的宝座;而她的竞争对手,阿尔伯特,就只有我这么一个杀手锏。”

且当话语说到这种地步,背后的逻辑已经跃然纸上。

亚诺神情肃穆,瑟琳娜一如既往的平静,而阿兰却是怔在了原地。

直到奥克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出那个必然的事实:

“阿兰,从一开始你就是贝塞斯眼里的消耗品。”

阿兰这才在片刻停顿后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

“你不生气?”

少女的平静出乎奥克意料。

被人背刺在阿兰看来,似乎已经稀松平常。

“我为什么要生气?”

阿兰轻叹一声,旋即抬头看向奥克,眼中没有任何迷茫。

“贝塞斯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用你的生命为自己的成就下注,面对这样的人,你怎么可能不生气?”

奥克上前一步,言辞有些激动:“她这是不把你的生命当一回事。”

“可如果没有她的话,我早就死了。”

阿兰摇了摇头:“奥克大人,你不是我,也没有我的经历,自然不理解。对我来说,没有贝塞斯大人,就没有今天的阿兰。”

“她从一开始就拥有着我的生命使用权,该如何使用,那都是大人的意愿,即便是让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你疯了么?”

看着一脸虔诚的阿兰,奥克只觉得难以置信。

“这世上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么?”

“奥克。”

且当剑圣迈出咄咄逼人的那一步,亚诺却一把拽住了奥克,他以无比正经的口吻说道:“对你来说,自由更重要,还是生命更重要?”

只是一句话,却让精灵剑圣顷刻噎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种问题连你自己都答不上来,就别问别人了。”

亚诺拍拍奥克的肩膀,而后转向阿兰:“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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