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比成引发十年血战的祸水红颜,真不知该荣幸还是该报警。’苏沁嘴角疯狂抽搐,无力感如同冰水淹没了头顶。她感觉自己不是在教导一个恋爱白痴,而是在试图说服一个狂热的邪教徒放弃她的圣战。
怎么着,你还要端出个特洛伊木马模型塞进学生会室不成?
她决定战略性放弃这个核爆级别的哲学和伦理命题,再纠缠下去自己怕是要先精神崩溃。赶紧抛出Plan B,语气斩钉截铁:“行行行!跳过这个哲学命题!换个安全无害的思路!除了那些人多的地方,第一次出去的话去咖啡馆也是一个好的选择。白天的约会是为了互动交流,用于前期的信息交换、建立联系感,对女生之间也很合适。”她几乎要把“安全无害”四个字刻在对方脑门上。
“妙啊!”克丽丝汀兴奋地一击掌,清脆的响声在刑房里回荡,金发随之跃动,整个人焕发出惊人的光彩,“哥哥大人果然深谙此道!与鄙人不谋而合!就在不久以前,鄙人便已将此策略付诸实践!”
“哦?”苏泠闻言有些意外,心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没想到她也做过靠谱的事,难道还有救?心底莫名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说来听听?”她身体微微前倾,准备汲取一点“正面教材”。
“那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克丽丝汀陷入甜蜜(?)的回忆,眼神迷离,嘴角勾起梦幻般的弧度,连刑房的阴森似乎都褪去了一些,“鄙人与泠在学院商业区那家名为‘鸢尾花’的精品咖啡馆‘偶遇’。” 她特意强调了“偶遇”二字,但苏泠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偶遇”的水分有多大。“我以最完美的仪态,如同迎接女王的骑士,盛情邀她入座。为她挑选了临窗阳光最好的位置,窗外是精心修剪的玫瑰园。”
“嗯嗯,不错,开局良好!选址、氛围都到位了!然后呢?”苏泠点头鼓励,感觉久违的曙光似乎就在眼前,甚至忽略了手臂上依旧传来的压迫感。咖啡馆总不能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我为她点了一杯上好的莫洛凯岛咖啡,”克莉丝汀的语气中充满了邀功的炫耀,仿佛在展示一件稀世珍宝,“豆子精选自夏威夷火山灰土壤孕育的顶级阿拉比卡,经由皇室御用烘焙大师亲手慢火烘焙、石磨研磨,香气馥郁醇厚,层次分明,如同夏威夷暖阳下的海风拂过椰林……我自己则点了一壶大吉岭春摘,茶汤金黄透亮,带着独特的麝香葡萄风味……”
“很好!很有格调!细节满分!氛围拉满!之后呢?你们聊了什么?”苏泠追问,希望之火开始稳定燃烧,甚至觉得克丽丝汀此刻闪耀着正常人的光辉。“天文?地理?诗歌?音乐?艺术品?学院趣事?”
“之后?”克丽丝汀的笑容瞬间变得……如同偷到腥的猫,带着一丝狡黠、回味无穷的满足,以及……计划得逞的得意。这表情变化让苏泠心头警铃大作!“如此完美的氛围,如此优雅的饮品,怎能缺少一点……锦上添花的助兴之物?”她优雅地摊开白皙的手掌,仿佛掌心托着无形的珍宝,“我在她那杯如同艺术品般的咖啡里……不动声色地融入了数滴特制的‘北境安魂露’。此乃埃利诺拉家族秘传,无色无味,遇热挥发极快,效果拔群,能确保她享受一段深度、宁静且……毫无反抗的甜美睡眠体验。”她的话语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内容却冰冷如刀。
苏泠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噗嗤”一声,被一盆来自斯堪的纳维亚的冰水浇得透心凉,连烟都没冒。
克丽丝汀沉浸在自己的“杰作”回忆中,继续道:“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缓缓垂下,红润的唇瓣微微开启,呼吸变得平稳悠长……那毫无防备的睡颜,比任何名画都要动人千百倍!那一刻,时间仿佛都为她静止了。”她的眼神迷醉,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然后嘛……自然是邀请她去一个更私密、更舒适、更适合我们‘深入交流’的地方……鄙人连后续的香薰精油和舒缓按摩的流程都设计好了……”她的话音陡然转为咬牙切齿的遗憾,“可惜!功败垂成!就在鄙人正细细品味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准备抱起她离开时,被那个多事的、拎着烧火棍的楚熙副会长坏了好事!简直是命运的恶意捉弄!是对极致美学的粗暴践踏!”
原来重生那天是这么回事啊!我就说为什么一醒来就被你五花大绑在床上!
轰隆——!!!
苏泠只觉得一道九天玄雷精准无比地劈在了她的天灵盖上!灵魂都差点被震出窍!我就说!全是这疯批的**功劳!咖啡馆?!那TM是犯罪现场啊!诱捕现场!我居然还天真地以为她能提供正面教材?!最后一丝“驯化暴龙”的渺茫希望,连同她那点可怜的信任感,被这赤裸裸的犯罪自白炸得粉身碎骨。这哪是恋爱观歪?这根本是地基被核弹轰平,直接建在犯罪深渊的岩浆口上了!
时间在苏泠心力交瘁、如同对牛弹琴(还是头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霸王龙)的“教学”,以及克丽丝汀看似认真聆听、实则“嗯嗯啊啊”左耳进右耳出的敷衍中,艰难地爬向深夜十点。古老的座钟发出沉闷的报时声,在刑房里回荡,如同丧钟为苏泠的三观而鸣。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榨干了,精神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污染和摧残。反观克丽丝汀,却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仿佛刚做完一场顶级SPA,不仅热情地将一张烫金名片,上面只印着一串数字和一个微小的鸢尾花徽记,塞进“哥哥大人”苏龄(伪)手里,千叮万嘱“务必常联系,随时交流心得”,还亲自、隆重地将这位“大舅哥”送到了Gospel那如同吸血鬼古堡般的阴森大本营的华丽正门口。
站在清冷的月光下,晚风带着草木的气息拂过。苏沁看着克丽丝汀那张在月光下依旧明媚耀眼、写满“下次继续讨教,务必分享泠的睡衣偏好”的灿烂笑脸,再回想几个小时前被如同押解重犯般带进刑房的冰冷待遇,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恍惚。
‘这变脸速度……诺贝尔和平奖得主见了都得跪下喊祖师爷!瑞典皇家戏剧学院该把她的照片挂在校史馆C位!’她揉着被双重摧残(束胸带+克丽丝汀的物理攻击)后隐隐作痛的胸口,望着金发少女哼着欢快的小调消失在华丽而沉重的门扉后,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里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虚脱、三观尽碎的麻木,以及对未来可能还要继续这场“地狱辅导班”的……深深绝望。夜色如墨,前路仿佛比那刑房更加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