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雨见过掌教至尊。”
慕思雨步入璇玑殿内，恭敬行礼。
坐在殿上的，是一位身形清癯的中年男子，灰发披散，以一根木钗挽起一半，余下的随意散落在肩头，身穿一件素色道袍，手握书卷，神情专注，气质温和而儒雅。
他便是太玄宗如今掌教，林云川。
林云川翻阅着手中的书卷，头也不抬的开口问道，“若晴与楚璃之事，你可知晓多少？”
“啊？”
慕思雨一愣，没想到师叔一开口居然问的是这个问题。
她实话实说道，“弟子只知如今大师姐与小师妹关系比之从前有些怪异，其他不甚知晓。”
“嗯。”
林云川轻轻颔首，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前些日子，若晴找到过我，提及了一件事。”
“她想要与楚璃结为道侣。”
“啊？！”
林云川话语落下，慕思雨直接傻眼了。
大师姐想要同小师妹结为道侣？
自己这是还没睡醒吗？
不然就是幻听了？！
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荒诞的事情？
“很不解是吗？”
林云川轻轻抬头，看向慕思雨，那双如墨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
“回师叔。”
慕思雨揉了揉眼睛，再度开口，“的确不解。”
“不只是你，当时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也很不解。”
林云川将手中的书卷缓缓放下，“若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性子我再清楚不过，认定的事情便是她师尊...我师姐亲自劝解亦是无济于事。”
“她既然能同我说出这般话来，那必然是思考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那...”
慕思雨有些犹豫，“师叔您准许了吗？”
“你应当知晓，若晴我是给予厚望的，不出意外，下一任掌教便是她了。”
林云川叹了口气，“若放任其同一只妖结为道侣...实为不妥。”
他话说的含蓄，但说话时，其眸中掠过的那抹淡淡杀意，慕思雨却感受的真切。
慕思雨心中咯噔一声，通体发凉。
掌教师叔这意思，难道是...
一想到这个可能，慕思雨只感觉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不行！
绝对不可能！
相处数十载，自己早已将小师妹看作了至亲，怎么可能会下得了手？！
哪怕是自己失心疯了真的能下得了手，可万一师尊哪日从北域回来了，那自己又该作何解释？
慕思雨浑身颤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与慌乱，咬牙道，“弟子不知师叔此言何意，还请明示！”
林云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与若晴、楚璃二人关系亲近，于情于理，你最合适不过。”
慕思雨心中一紧，掌教师叔这是非要让自己做这个恶人了？
她脸色惨白，强忍着内心的挣扎与抗拒，颤声道，“师叔，弟子...弟子...”
林云川轻轻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语，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思雨，你的性情与能力，我都了解。”
“若晴是我太玄宗的未来，她的道路，不能有任何的岔子。”
“你作为她的师妹，应当为宗门的未来、她的前程考虑。”
慕思雨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痛意。
她的内心在煎熬，在挣扎。
她不想成为那个伤害小师妹的人，更不想背叛师尊的信任。
可掌教师叔的话，自己又能如何违抗？
慕思雨藏于袖间的指节攥紧，怒目望向殿上高坐着的中年男子，“往日...师尊在时，最是宠爱的便是小师妹了...”
“师叔如今此番行径，难道就不怕哪日师尊自北域回来...清算一切...？”
林云川闻言蹙了蹙眉，手中的书卷轻轻合上，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悦。
“思雨，你误会了。”
他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师叔是为何意？”
慕思雨愣了愣，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方。
林云川的目光深邃，缓缓说道，“我并非要你伤害楚璃，相反，我希望你能成为楚璃的道侣，以此，便可断了若晴的念想。”
······
璇玑殿外，微风拂过，带动着慕思雨的衣袂轻轻飘动。
她怔怔地立在原地，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掌教师叔的嘱咐。
与小师妹结为道侣...？
若是在往日，慕思雨连想都不敢想。
可要问真的不想吗？
慕思雨心中的那杆秤，不自觉间，出现了偏移。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对小师妹的情感好像不似从前般纯粹了。
只不过碍于大师姐若晴的存在，她只能将这种情感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不敢让它冒出头来。
如今，掌教师叔的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
如果...如果真的能和小师妹结为道侣...自己应该会很开心很开心的吧...？
可是，大师姐又该怎么办？
自小，自己便是大师姐照料着长大的，不论是修炼还是其他，大师姐都尽心尽责，从未苛责过丝毫。
自己如今这样做...真的好吗？
慕思雨的心中乱成一团，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纠结万分。
指间，那枚掌教师叔赐下的长情丹被她攥得很紧，几乎快要碎裂开来。
这颗丹药很神奇，不可用于修炼与治疗，却位居八品。
据说...能让服用者对指定之人产生极强的依赖感，从此不离不弃。
这是掌教师叔给她的帮助，也是她和小师妹感情能够快速升温的唯一途径。
然而，慕思雨的心中却犹豫不定。
真的要用这种手段去接近小师妹吗？
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二师姐，你发什么呆呀，我都在这看你好半天啦！”
忽的，一道清甜柔软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慕思雨循声望去，便见那棵古老的银杏树下，楚璃正坐于石桌旁，笑盈盈地看向自己。
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那满头如雪般的银发，在晚霞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发间一对毛茸茸的狐耳轻轻抖动，看起来颇为开心。
慕思雨微微一怔，随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般模样的小师妹，着实令人难以抗拒。
不过虽是如此，但她却还是故作嫌弃道，“小师妹？你怎么在这？”
楚璃闻言眨了眨眼，笑嘻嘻地回道，“我自是在这儿等二师姐你呀！”
“等我？”
慕思雨愣了愣，有些不解，“等我做什么？”
“这不是看师姐你要出宗门历练了嘛，所以我特意做了些糕点，想给你来送送行~”
说着，楚璃指了指石桌上那盘精致的糕点，精致白皙的小脸上满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