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小电车的喇叭声响个不停,戴着头盔的乔云雪恼羞成怒:“能不能看着点路,阿公,你都要入土了,还在公路上乱跑做什么?”

“还有你那个小屁孩,追皮球就可以跑马路么?你家里每爹妈管教吗?”

“阿姨,戴着小孩就不要骑车接电话好不好?”

乔云雪应当是有路怒症的,她骑着她的小电车,穿梭在摇光市的街道里,不时对着其他路人破口大骂。沈遥很佩服她的气魄,能够毫无负担地对着陌生人指指点点,但他同时有有些尴尬,对于一个传统家庭出生的男子来说,坐在姑娘电动车后座总有些不太自在。

“真是的……真是乡下城市,马路上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乔云雪骂得困倦了,便回头瞥了一眼沈遥:“跟班,你就不能帮我骂几句?要你有什么用?”

沈遥眯着眼:“我脸皮薄,这种事你出面就好了。”

“哼,真是没用。你不是和你那个青梅要好吗?我看她嘴皮子厉害,你要不拉她入伙……”

沈遥打断:“停。”

“无聊。”乔云雪嘟嘟囔囔。

“你的那辆红色的很酷炫的摩托车呢?”

“送去维修了。”

“那你家的那什么迈巴赫呢?”

“不想司机给我爸打小报告,所以没通知他。”

“总觉得咱们骑着小电车,显得没牌面。乔大小姐,你觉得呢?”

乔云雪更加恼怒了,但又不便向沈遥发作。沈遥说得没错,身为堂堂乔家大小姐,坎贝尔家族财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她居然沦落到要骑着小电驴和满街的违规车辆、行人作斗争,简直是奇耻大辱。

沈遥忽然说:“啊,前面那是咱班的同学……”

听到这话,乔云雪拧了拧油门,一溜烟提速跑远了。

*

二人一路开到了某处公寓,这是乔云雪查到的钟文的住址。至于如何查到的?实际上很简单,乔云雪只是以乔先生的名义向电台打去电话,声称有意做个长期节目投资,电台的负责人便连忙将钟文的住址和电话告诉乔云雪,没有丝毫怀疑。

这让沈遥一度怀疑乔云雪的父亲到底是做什么工作,难不成真是黑社会?

二人来到公寓前摁响了门铃,不多时,一位身材修长的帅气男子便打开房门。一见到乔云雪和沈遥,先是愣了愣,似乎没料到来客这么年轻:“二位是……”

“我是乔云雪,乔恩施是我爸。这是我的助手。”乔云雪平静地介绍。

钟文脸上浮现笑容:“原来是乔先生的千金,请进请进。”说罢引二人入内,旋即走到柜台泡茶:“刚才接到BOSS的电话,说乔先生有意投资一个节目,没想到他居然将考察的任务交给了乔小姐。”

钟文的别墅是典型的北欧装修风格,色彩简洁,棱角分明。

乔云雪坐在沙发上:“其实是我想办一个节目,当然应该由我亲自来考察。”

钟文疑惑地哦了一声,走到桌前,给二人一人斟了一杯红茶:“先喝茶,桌上有点心,随意取用。若是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聊。”

乔云雪端起茶杯,正要饮下,却看见一旁的沈遥微微摇头。她心领神会地放下茶杯:“我等会还有别的安排,我们就直接一点吧。”

钟文抿了抿茶水,没有回话。

乔云雪直接道:“一百二十万,三个月期的的节目。你应该认得我父亲乔恩施,也应该认得我。”

钟文含笑点头:“当然。最近摇光市最热闹的事就是乔大小姐返乡。虽然乔大小姐有诚意,但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不如等令尊到场后我们再议论,如何?”

上钩了。乔云雪和沈遥短暂地交换眼神。

乔云雪轻咳了几声,“助手”沈遥便将手提箱放到桌面。钟文打开手提箱,发现里面是一箱纸钞,三份合同,一盒红色印泥。他眼前发光,语气也急促了几分:“乔小姐,这是?”

“不用等我父亲。我在花旗账户的存款比他更多,坎贝尔家的继承人是我而非他。”

沈遥适时开口:“这里是两万的定金,这里先交付钟先生你。”

钟文阖上手提箱,重重点头:“那……不知乔大小姐想办个什么节目?”

“沈遥。”乔云雪好像真入戏了,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使唤起沈遥来。

沈遥对钟文说:“乔小姐想办一个惊悚犯罪类型的访谈节目。”

“惊悚犯罪?”钟文愣了愣,诧异地看了眼鼻孔看人的乔云雪,“可我之前办的电台都是情感咨询类的……这……”

沈遥诶了一声:“在来之前,我们都已经调查过了,钟先生你最适合当这个电台的主播。”

“我?”

“是。”沈遥微微垂下眼帘,不让钟文读出自己眼神中的蕴意,“这个电台第一期内容便是摇光市女学生失踪案……”

当一声,钟文手上的茶杯没抓稳,摔在玻璃桌上,茶水洒了一桌。他连忙抓过抹布:“不好意思,最近有些手虚。”

沈遥默默等待他擦拭完毕,见他收拾好心情,才继续说:“我和乔小姐认为,没有人比钟先生更适合这个节目了,只有钟先生能营造出最真实的代入感。”

钟文皮笑肉不笑:“乔小姐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个卖弄嗓音的小主持,哪能做好犯罪类型的电台?”

沈遥说:“钟先生,这里没有别人,明人也不说暗话,乔小姐更无意为难你,只是看中你的能力和经历,认为你能做好这个节目。你既然认得乔先生,也应该知道我们找上门并非没有理由的。”

这就是纯属空饵钓鱼,假借乔家的虎皮来诓人。沈遥对这骗术能否奏效也没有把握,这是他人生第一次骗陌生人。

钟文这才多看了这年轻的“助理”一眼,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喝了一口又一口,手心全是汗水。

所谓钓鱼,要讲究张弛有度,有松有紧。钟文这表现说明他与许嘉失踪一事绝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既然如此……

沈遥对乔云雪使了个眼色,乔云雪了然:“我下午还有安排。我们也不久留,这笔定金钟先生收下吧,希望你好好考虑清楚。这是我的电话,希望你明天下午前能给我答复。”说罢,带着沈遥起身就走。

钟文也不挽留,依然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喝茶。

*

沈遥和乔云雪走出公寓后,乔云雪才惊叹:“你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怎么骗人这么娴熟?我看你以后别读什么大学了,专门去推销保健品一定能发财。”

她夸人简直堪比损人……沈遥想。

“钟文的反应比我想象得要强烈。”沈遥说。

“你怎么知道就是钟文?”

“只是恰好他是第一嫌疑人而已。”沈遥指着远处一辆停放的私车,“而且,不止我们盯上他。那边车里坐的都是警察。”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

“等?”

“打草惊蛇的精髓在于,蛇在惊慌后会不顾一切向着蛇巢蠕动。”

乔云雪目光闪动,低语道:“我现在相信天生犯罪人的说法了。”

沈遥疑惑:“你说钟文吗?”

“我在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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