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轻轻把这黏在自己身上的小丫头片子推开了一点,想拉开点距离。
亚理莎没察觉他的细微心思,只是仰着那张还带着茫然的小脸,一双大眼睛眨巴着,满是疑惑和不满地盯着他。
两人对视了两秒钟,最终,罗素沉默,随后转过头用手堵住了即将流出来的鼻血,他道:“算了,我不计较这点事了,上京的事办完了,我们会亚兰吧。”
“啊?这就回去啊,我还什么都没干呢,就看到皇帝行刺了。”亚理莎脸色一跨,不满道。
“不走也行,不过接下来的夜晚你切记不要出门,那群人肯定会用皇帝的死大做文章,小心你跑出去就被抓了当贡品。”罗素吓唬她道。
亚理莎顿时一乐道:“你还吓唬起我来了,对了!你把我诓来上京后就玩消失!快说,这几天死哪去了?”
“没什么,处理一下这边的事务,你要知道教皇也要退位了,等到新国君登基之后他也打算退位选下一个教皇了。”罗素伸手捏了捏亚理莎的小脸道,“我老爹是目前支持最多的主教,懂了没死丫头。”
亚理莎撇了撇嘴,依旧对他把自己抛开非常的不感冒。
两人就这么站在街上,罗素一边掏钱赔给水果摊贩的老板一边翻着手里的笔记说道:“如果不出上京的话,有这几家旅馆不错。”
亚理莎好奇心起,踮起脚尖看罗素手里的笔记,两只手勾在罗素的手臂上,影影约约看到免费,好骗,冤大头等等几个非常危险的字样。
亚理莎:“。。。。你真的没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你知道吗。”
罗素:“我知道。”
“。。。贱人!”
御座大殿之内,殿门沉重的巨门已紧紧闭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和窥探。所有不够资格、无法承担这份沉重“商议”的低阶官员、侍从、乃至普通的禁卫军都已撤离。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尚未散去,反而因这封闭的空间而更加浓郁刺鼻,混合着恐惧、野心与某种诡异沉闷的静谧。
十位公爵,十几位侯爵,十二主教与一位教皇,十几位地方行省最高执政官,围绕在帝君的尸体边默不作声。似是在礼敬,也是在酝酿某些即将到来的风暴。
终于,一个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划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出声的是约克公爵,他站在北境的几位公爵的前列。这位以铁腕和财富著称的公爵,手中不知何时已拿着一条雪白柔软的丝绢手帕。他没有第一时间发言,而是做了一件极具挑衅意味的事情,他微微倾身,极其仔细地用手帕拭去自己名贵锦袍袖口上那几滴刺眼的血珠。
雪白的手帕轻轻一抹,血污在昂贵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更深的红痕,他却毫不在意地将沾血的帕子随手丢在染血的帝袍下摆旁的地砖上,如同丢弃一块肮脏的抹布。
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沉痛,只是双目之中闪烁着冰冷光芒、毫无悲意。
“诸位,”他的声音不高,却在寂静的大殿中清晰传递到每个人耳中,“陛下遭遇如此不测,都是我等的失利。”语气里的敷衍成分过于明显。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那群沉默的执政官们,嘴角牵起一丝轻蔑的冷笑。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指控的尖刻:“陛下蒙难,难道仅仅是因为某一位叛徒而已吗?我认为恰恰相反!这背后暴露的,是我圣菲帝国现有体制的巨大漏洞和危机!”
他伸出手指,毫不客气地直接指向那些面色难看的执政官,尤其是指向为首的、身着代表最高执法权深蓝制服和金色肩章的首席执政官马尔修斯:“正是陛下过度拔高元老院的权力,过于依赖这些所谓的低级氏族,让他们执掌了太多不该属于他们的权柄,使他们得以结成盘根错节的网络养成狼子野心,甚至……”他故意拉长语调,目光扫过几位在地方拥有雄厚实力的执政官:“利用自己的权能,内外勾结,串通了国外的敌人,主导了这场刺杀,导致我圣菲帝君当场陨落!”
“放肆!”
“约克公爵!你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执政官队伍中瞬间炸开了锅!几位年轻的、血气方刚的执政官脸色涨得通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对着约克怒目而视,几乎要冲上来理论。
首席执政官马尔修斯抬手,制止了身后同僚的激动。他缓缓从执政官队列中走出一步。作为圣菲帝君改革提拔起来,打破贵族垄断官僚体系的关键人物,他代表着帝国运转的最高效率。他并没有立刻反驳,那张久经政坛、沟壑纵横的脸上只有一层厚重的阴郁。
马尔修斯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敲在冰冷的石砖上,清晰冰冷:“公爵大人的指控倒是忧国忧民。只不过,在您慷慨激昂地指责他人勾结外敌之前。”
马尔修斯的目光环绕整个大殿,落在每一位公爵侯爵的脸上,他冷笑道:“不如先看看您自己和诸位高贵的、世袭罔替的大人们,你们身上沾染的皇帝的血,是否是因为嫌自己家族的地位还是不够高,所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一挥袖,保持着自己的冷傲:“难道不是因为某些人,已经嫌弃世袭的公爵头衔依旧太过拘束,无法满足某些更宏大的野心?趁着陛下亲临征讨蛮族的时候,让自己手下的亲卫做刺客,前去刺杀帝君?!”
“还有你们!”他戟指那些权贵,“就在陛下遇刺的前夜,又是谁,百般阻挠陛下那道旨意?阻止陛下褫夺那些尸位素餐、寸功未立却盘踞高位、蠹蚀国库的蛀虫们爵位?!”
马尔修斯的胸膛因愤怒和悲怆剧烈起伏着,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地上的铅块:“你们以为这肮脏的交易能瞒得住谁?!”
“大胆!你不过就是个奴隶罢了,怎敢对我等这么说话!来人!速速拿下!”约克公爵身后的几名贵族高声怒喝。
顿时大殿内鸡飞狗跳,到处都是骂战。
老教皇沉默了许久,终于是出声打断道:“诸位论政,我圣兰教会不参与,还是先安葬了陛下,你们再做政体之争,只要皇位依旧在查理家,我教会就绝不插手,不论政体如何变化。”
随后,老教皇上前,轻轻抚摸了一下帝君尸体的头发,叹息道:“我圣兰教会,一直恪守诺言,绝不插手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