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布恩睁眼醒来,已经是清晨,太阳刚刚冒出山头。

他是被强盗的叫骂声吵醒的,此时,已

布恩暗中观察,心生疑惑,这群强盗好像不是普通的流寇,他们明知军队即将到来,虽然慌张却也没有溃散逃跑,即使他们转移得很仓促,但也保持着基本的纪律,这种组织度至少不是普通强盗有的。

生锈的牢房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布恩所在的牢房也被打开了。

昨天抽了布恩一鞭的刀疤脸大步流星走到牢房中央,用辱骂和鞭打将还躺着的镇民唤醒。

而已经起来的镇民,一边躲着鞭子,一边忙不迭地逃出牢房,随后又被走廊上两个强盗一左一右堵住。这两人一个持剑,一个手拿锁链,娴熟地把镇民排成一列拴在一起。

布恩混在镇民中间,刻意控制了速度,跟着最后几人冲出牢房,因此他被强盗排在了靠末尾处,没有反抗,他和其余镇民一样,任凭强盗给他加上锁链。

“喂!起来,猪猡!给老子起来,没听见吗?老子让你起来!”

被身后牢房中传来的吼声吸引,众人纷纷回头望去,排在队尾的布恩可以清楚的看到牢房内的景象。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面朝墙壁蜷缩,一动不动,对强盗的呵斥毫无反应。

眼看喊叫没用,刀疤脸强盗便用一次更比一次重的力道挥舞着长鞭,老人那本就破烂的衣物彻底被抽烂,露出枯瘦的背部与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

但他还是紧紧蜷缩在墙边,没有惨叫,没有躲闪。

“嘿,停下,停下。”

另一位强盗制止了刀疤脸泄愤,走到老人旁边,将他的身体翻过来,俯身仔细检查了一会。

“呸!我就知道,这老头早没了,你瞧,尸体都硬了。”

强盗满脸晦气,一脚把尸体踹开。

尸体在地上滚了几圈,直到撞上铁栏才停下来,他满是皱纹的脸正好朝着走廊。布恩透过老人已经稀烂的衣服,看到了他腹部的一处刀伤,伤口看起来不深,老人应该是慢慢失血而死的。

“不!”地牢内突然一阵骚乱,队伍的中部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女瘫倒在地,她望着老人紧闭的双眼,泪水止不住的滑落她的脸庞。

“爷爷?爷爷!醒醒啊!”

她徒劳地喊着,似乎爷爷只是睡着了,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老人再也不可能回应他的孙女了。

少女呼喊声停了,她站起来,仿佛突然间有了力气,她冲出队伍,想要跑到爷爷身边,却忘了自己和其他人被锁链栓在一起,于是她摔倒了,再也没有站起来,只是在地上发出低低的抽泣声。

与少女哭泣声截然不同的是强盗冰冷无情的命令声。

“该走了,没空让你哭,起来!你和你爷爷一样死了吗,听不到我说的话?起来!”

女孩瘫在地上,导致被链在一起的奴隶队伍无法正常前进,刀疤脸强盗本就急着逃跑,哪想到在两个奴隶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他的语气愈发不耐烦起来。

少女的哭声愈发使他烦躁,终于刀疤脸的怒火达到了极限:

“不走是吧?那就不要走了!”

刀疤脸扔开皮鞭,从腰间抽出长剑,直直向少女砍去,剑刃穿过少女洁白的双臂,甚至没有减速,强盗用最快捷同时也是最残忍的方式把少女与队伍分开了。

鲜血溅涌,镇民不敢看这一幕,纷纷扭过头去,但即使这样,耳边尖锐的惨叫声仍然一刻不停地提醒他们正在发生的惨剧。

在强盗的命令与威胁下,队伍终于是开始前进了,身后的惨叫声越来越小,不知是因为距离越来越远,还是少女的生机越来越弱。

布恩的手在微微发抖,刚刚那一幕的景象仍然残留在他眼中,手臂处传来幻痛。短短不到十分钟,一个生命已经逝去,一个终将难逃厄运,这是他第一次如接近死亡。

老人死气沉沉的面孔,少女临死的哭嚎,这是在现代社会长大的布恩从未经历过的。

而现在,布恩在直面惨剧后,穿越带来的不真实感在现实的冲刷下彻底消失——这不是虚幻的梦,也不是真实的游戏,而是彻彻底底的现实。

愤怒、恐惧、希望,三种情绪交织,让布恩更加坚定了反抗的决心,他必须要逃出去,如果可能的话,还要让这几个强盗付出代价。

在刀疤脸强盗的押送下,布恩等人离开了地牢,来到迈塞尔镇中心的广场上。

放眼望去,这里停放着数辆马车车厢,上面堆着了强盗搜刮来的财物食物,但全部车厢都没有配备马匹。几名身着皮甲的强盗正站在车厢旁,焦急地望着姗姗来迟的奴隶队伍。

“怎么就剩你们了,其他人呢?”刀疤脸在强盗中的地位明显较高,他穿一身铁甲,环顾四周,又向那几个皮甲强盗质问,“还有那几辆车厢为什么不配马?”

“头儿,团长和其他人等不着你们,就往东边先走了,这几辆车都是马不够了带不走的,我们怎么办啊。”

团长?布恩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这群强盗果然不是普通流寇,怕不是一些没生意干的佣兵,转行当了强盗。

看来敌人也不是铁板一块,这次危机让他们的内部矛盾爆发了,这对正策划逃跑的布恩来说是可个好消息。

“哼!跑得真快,明明就是想让老子给他们殿后,这倒也是那个老狐狸的作风。”

“头儿,老狐......团长他们带着那么多东西走不快,我们现在走,应该能够赶上他们。”

“那马车上那么多东西就丢这?绝对不行。”刀疤脸打断了几个皮甲强盗的话,面色阴沉。

“老东西早就看我不爽了,我敢保证,如果我们不能带走车厢里这些东西,那这次行动我们一个铜子儿也分不着。到时候那老狐狸一口咬死说这些东西就是分给我们的,只是我们不带走,我们拿他有什么办法?”

“这......怎么能这样对我们!可是领主的军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比起钱总是命重要啊,我们还是跟上团长吧。”

刀疤脸沉吟了好一会,终于在身边手下的催促声中做出了决定:

“这样吧,你们去追团长,我自有办法带着东西跟上来,放心,逃出去后,分钱肯定还是少不了你们的。”

听到命令,那几个强盗起初还有些犹豫,但随时可能到来的军队像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他们最终还是离开了,只剩下刀疤脸和奴隶队伍还留在广场。

刀疤脸强盗目送着他们向东边远去,嘴角勾起笑容。

他走到奴隶队伍前排,松开了两个镇民,然而,还没等他们享受这短暂的自由,刀疤脸又把他们和马车栓在了一起。

就这样,镇民们两两一组被栓在了马车上,布恩看了看和自己分在一起难兄难弟,一头微卷的金发,浅绿色眼睛,正是行商比尔。

“听好了,两个一组,都给我使劲推,谁偷懒慢了,想想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的下场。

“现在,往南边走,快!”

刀疤脸要往南边跑,可强盗大部队明明是朝东边去了,此时明眼人也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根本没打算追上去,他居然想要吃独食。

不管被忽悠走的那几个强盗怎么想,布恩和比尔可是大喜过望,现在只有刀疤脸一个人押送队伍,他们面对的压力一下子小了很多。

队伍走在乡间的土路上,与其说那是路,不如说是人们常年行走走出来的足迹。昨夜刚刚下过雨,路面泥泞不堪,人力又比不上马力,整个队伍行进速度异常缓慢。

一行人走了好一会,回头看去,居然还能够远远望见镇子旁的麦田,那里种着即将成熟的春小麦,不过这个夏天可能没有人会去收获它们了。

布恩深吸一口气,这推车的活可太浪费体力了,再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有机会脱身,他也没有力气逃跑了,形势所迫,布恩觉得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帮我推一下,就几秒钟。”布恩看看走在队伍前排带路的刀疤脸,转过头来对比尔低语。

这个叫比尔行商算是他穿越以来,为数不少说上过几句话的人,并且表现出了反抗的意图与善意的态度,布恩对他还是比较有好感的。

听到布恩的要求,比尔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毕竟他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看看这位自称的预言家有什么招了。

布恩一松手,马车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但由于队伍前进速度本身就不快,二人倒是也没有落下太多。

有了比尔帮助,腾出手来的布恩开始了操作。

目前的情况是,布恩左手被镣铐锁着,而原本锁着右手的那一端正扣在马车上,确保他无法逃脱。

但布恩心中早已有了对付镣铐的办法,只见他双手摊开,将连接镣铐与马车的铁链置于手心,然后开始重复晚上召唤预言书的动作。

比尔咬紧牙关推车,累得满头大汗,在一旁看得是满头雾水,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惊掉了下巴。

在布恩满怀期待的眼神下,厚实的预言书缓缓浮现在手中,可预言书本该出现的位置上,现在正放着铁链。而那本预言书丝毫没有被手中这异物影响,坚定不移地按照原位出现,逐渐由虚幻转为凝实,缓缓“覆盖”了铁链。

比尔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大书,他本能的想看看书上写了什么,那摊开的书页上没有多少内容,只有简短的一两行字,可比尔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一个字也看不懂。

“啪。”

布恩再次双手合十,书页合拢,预言书消失,而被预言书“覆盖”的那一部分铁链也不复存在。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真的如布恩所说,短短不到十秒钟就解决了锁链,现在唯一能够妨碍布恩的只有刀疤脸本人了。

旁观了一切的比尔满脑子都是问号:那本书到底是什么,还有这种操作?难道是那种法师老爷的魔法书?它又是怎么出现的?

然而不管怎样,眼前的这个预言家好像是个真货,他真的有超凡能力。

想到这里,比尔的眼神一下子亮了,毕竟有超凡能力作为辅助,总比两个人手无寸铁地对付强盗好得多。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大喝,一下子把比尔从想象中惊醒,也打断了布恩试图破坏比尔手上铁链的动作,侧头看去,刀疤脸正蹭蹭地向他们走来。

“推这么慢,手不要了吗?居然还敢浪费老子时间。”

强盗从腰间抽出还带着少女鲜血的长剑,气势汹汹。

布恩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要知道他手上的铁链可是断的,这要是让刀疤脸发现,别说手了,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他本能地想拔腿逃跑,但随即又想到自己推了半天的车,外加一天一夜没有吃饭,现在也不剩多少力气了,大概率还是要被这强盗追上。

情况急转直下,还没等布恩想出办法,刀疤脸已经走完了这短短的路程,来到了二人面前。

刀疤脸打量着这两个奴隶,似乎在回忆什么;比尔额头上冷汗热汗混在一起,战战兢兢;布恩则低眉顺眼,一副恐惧不安手足无措的表情。

此刻,比尔和刀疤脸都觉得布恩这表情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

“啊哈,”像是想起来什么高兴的事情,刀疤脸捧腹大笑起来,“看到你这副表情我立马就认出来了!你就是昨天被我抽得满地乱爬的那个。”

他本来以为这最后一辆车慢下来是在搞什么小动作,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就这么个怂包,外加一个满头大汗一脸虚的奴隶,能够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看在你昨天把本大爷逗得很开心的份上,放你一马,要是再偷懒......哼!”

刀疤脸握着剑对着二人的手比划了几下,重新回到了队伍前列。临走之前,他还瞥了一眼二人的手腕,看到镣铐还牢牢扣在他们的手腕上,就更加放心了。

其实,他只要把铁链轻轻一提,就可以发现那完全就是虚搭在马车上的,和扣在马车上的镣铐完全没有连在一起。

但错过就是错过了,轻视了布恩的刀疤脸最终没有发现这一情况,布恩勉强度过了这次危机。

惊魂未定的比尔确认刀疤脸离开后才敢重新看向布恩,又发现后者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平时那镇静而不动声色的神情。

他恍然大悟:“我说你刚刚那个表情我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你装的,简直和昨晚一模一样。”

“也不完全是,害怕还是有的,我只是把情绪更夸张地表现出来而已。”布恩苦笑一声,虽然逃过一劫,但刀疤脸的警惕性还是提高了,帮助比尔破坏铁链也是不太可能了。

话虽如此,但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离自由只差临门一脚,现在言弃显然为时过早。

接下来便是继续赶路,布恩没再搞什么小动作,队伍在沉默中继续行进着。

太阳升至最高点又缓缓落下,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下午,经过长时间高强度的赶路,布恩只觉得浑身无力,头晕眼花,看看其他镇民,他们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恍惚中,布恩隐隐约约看见远方的原野中飘着一条闪闪发亮的丝带。

是幻觉吗?并不是,布恩强打起精神仔细望去,发现那不是丝带,而是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上面有一座小小的桥连接着两岸。

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布恩意识到了什么,他环顾四周,努力找出那一丝灵感的来源。

“铁甲”“河流”“桥”“雷阵雨”“水位”

几个关键词浮现在布恩的脑海中,他感觉自己原本昏昏沉沉的思维重新变得活跃,他终于找到了破局的方法!

刀疤脸领着车队来到河边,一辆辆马车依次上桥,前四辆马车顺利到达对岸,可最后一辆马车却卡在了桥上。

没错,就是布恩比尔二人的马车。

“又怎么了?”刀疤脸的耐心再次受到挑战,要不是他觉得这些奴隶还能值几个钱,他早就把这两个多事的砍了。

来到桥上,刀疤脸看到了熟悉的一幕——比尔满头大汗,布恩低眉顺眼。

而这一次,比尔刚看到刀疤脸,浑身抖就得厉害,双腿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大人,开开恩吧,我实在是推不动了。”

刀疤脸哪管比尔的哀求,啐了一口唾沫,直接用拔剑的动作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要么起来继续推,要么去死。

看到刀疤脸的威胁,比尔抖得更厉害了,为了离剑刃远一些,他瘫在地上连连向后挪,几乎贴到了桥边,而桥边那低矮的护栏几乎只有象征性的保护作用。

随着比尔后退,刀疤脸步步紧逼,逐渐走到了比尔和布恩之间,他就这样把自己的后背露给了布恩,在刀疤脸的认知里,布恩手无寸铁,又被镣铐束缚,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刀疤脸高高举起长剑,剑刃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骇人的光,但即便如此,比尔还是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几秒后,剑刃劈下,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甚至包括比尔自己都认为自己是难逃一死了。

千钧一发之际,那直扑比尔面门的一剑突然偏转,并没有砍中比尔,而是从他的右耳旁划过。

感觉自己后背被重重撞了一下,刀疤脸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刹不住地向桥边倒去,眼瞅就着要掉下桥去,要知道,他现在身着铁甲,若是掉到河里,那后果不言而喻。

但刀疤脸到底是战斗经验丰富,脚下步伐变幻,一边找回平衡,一边侧身回头,想看清袭击者是何人。

他看到了布恩。

此时此刻,布恩脸上再无半分懦弱,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愤怒与恨意。

布恩精准抓住了刀疤脸挥剑后身体重心变化的时机,对着他的后背,用尽浑身力气一撞。他把一路上憋屈与怒火都融入到这孤注一掷的一击,誓要把这强盗送进河里喂鱼。

一瞬间,刀疤脸产生了错觉,这和之前那个怂货真的是一个人吗?他预料到会有镇民反抗,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是由这个家伙发动了第一击,而自己还真中了招。

刀疤脸看到,布恩手上镣铐的铁链垂落着,根本没有接在马车上,可此时他已经没有精力思考布恩是如何弄断铁链的了,因为他现在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桥,必须全力保持平衡才不会掉下去。

布恩心中大感不妙,一路饥饿劳累终究是极大削弱了自己的体力,这一撞还是缺了些力道,刀疤脸身上沉重的铁甲也削弱了撞击的效果。

虽然摇摇欲坠,但刀疤脸终究是没有掉下去,一旦他恢复过来,布恩必死无疑。

情急之下,布恩上前一步就要补刀,然而刀疤脸早就防了这一手,朝着布恩的方向胡乱挥舞剑刃,让他一时间难以靠近。

让刀疤脸恢复过来必死,但冲上去有可能只是被剑砍伤,布恩心中飞速权衡利弊,心一横,就要冲上去和刀疤脸以伤换命。

在二人紧张对峙之时,瘫在地上的比尔突然暴起。

刀疤脸都要气疯了,明明都是一群软弱可欺的贱民,一群刚刚还在跪地求饶的奴隶,现在居然胆敢跳起来反抗他。

他想调转剑身拦住比尔,可余光又看到冲上来打算以伤换命的布恩,这下是一根筋变两头堵了。

最终,在刀疤脸犹豫不决之时,距离他更近的比尔舍身一扑,这一扑力道之大,让比尔本人也没刹住,把自己和强盗一起送下了桥,两个人一同朝着水面坠去。

刀疤脸都惊了,这个人跟自己是什么深仇大恨,拼着同归于尽也把他弄死?

现在刀疤脸已经意识到,自己离死不远了,但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上这个害死自己的奴隶垫背。或是用剑砍死他,或是抱住他一起沉到水底,刀疤脸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带上比尔一起死。

“哐啷。”

那是铁链绷直的声音。

刀疤脸继续向水面坠落,而比尔停在了半空。

在掉入河中的前一刻,刀疤脸看到了比尔手上的镣铐,那镣铐的铁链连着马车,把比尔牢牢吊在了空中,他终于明白过来,比尔根本没有和他同归于尽的想法。

刀疤脸掉入河中,溅起的水花糊了比尔一脸。

优势劣势在此刻逆转,讽刺的一幕发生了,原本保护生命的铠甲成为了把人拖入水底的铁棺材,而束缚人的镣铐却成为了救命稻草。

赶到桥边的布恩和吊在半空的比尔一齐看向河面,刀疤脸落下之处水花翻腾,但终究是没有任何东西浮上来。

这强盗大概的确是死了。

比尔愣愣望着水面,直到他感觉铁链晃了晃,往上一看,布恩在桥上露出半个头看着自己。

“别发呆了,我拉你上来。”

所幸比尔不是很重,两个人折腾了一阵子,总算是让比尔爬回桥上。

一天的劳累积累的疲倦终于爆发出来,刚刚战斗与救人时还感受不到,可一旦放松下来,那种脱力感就瞬间蔓延到全身。

二人背靠马车一屁股坐下来,缓解体力透支带来的不适。

“我去,我们真的干掉了哪个脸上有疤的家伙,我们这是自由了?”比尔打开了话匣子,尽管已经累得半躺在地上,他还是控制不住兴奋的心情。

或许是被比尔的情绪感染,布恩也笑起来:

“是啊,有惊无险。”

支起身子,布恩抓起了比尔的铁链,在比尔期待的目光中将其破坏。

这个过程中,比尔又一次看见了预言书上的文字,而且这次离得更近,当然,他还是一个字都看不懂,那上面的字在他看起来都是一团团扭曲的线条。

“真是神奇,这就是超凡能力吗?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接触超凡者。”比尔摸着铁链整齐的切口,毫不掩饰自己羡慕的神色,“难怪我看不懂那本书,上面的文字肯定只有你这种超凡者才能看得懂。”

比尔说他看不懂?布恩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清楚地记得,书上写的就是这个世界兰德王国的文字,并不是中文这种外人一定看不懂的文字。

也许,这本书并不是一个所有人都可以使用的道具,它是和自己绑定在一起的,只有自己能看懂上面的预言,其他人看到的内容都是被“加密”的。

没有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布恩表面上应和了比尔的说法,两人一边休息一边聊天。

布恩了解到比尔来自于兰德王国中部的诺德领,是个主要从事皮毛贸易的行商,时常往返于北方,这一次倒了霉,在迈塞尔镇补给时遇上强盗,马匹货物全都被抢走,现在身无分文。

这位行商对超凡能力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缠着布恩问东问西,可布恩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一天,对超凡能力的了解可能还不如比尔,对于大部分问题他也只能搪塞过去。

一刻钟后,两人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在布恩的提议下,他们决定先搜刮五辆马车上可用的物资。

“我们一头一尾,分别从车队两端开始找,我去车头。”布恩说着就朝着第一辆马车走去。

其实,布恩这么安排有着自己的小心思,那刀疤脸全身着甲,浑身上下没个袋子,肯定不方便带东西,那么他会把不方便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放在离自己最近的马车之中,也就是布恩要去的第一辆马车。

他从桥上走下来,路过一辆辆马车,仍然被锁在马车上的镇民们羡慕地看着布恩,眼神中带着一些敬畏。

其中的相当一部分人因为角度问题,并没有看到布恩和比尔击杀强盗,但他们都能看到布恩手上已经坏掉的镣铐,也听见了刀疤脸落水时绝望的嘶吼。

眼瞅着布恩路过一辆辆马车而不救人,也有一些镇民劫后余生的喜悦开始变为了焦急。

“布恩,布恩!你记得我吗,我是麦卡啊,你刚刚来镇子的时候,就是我给你介绍住所的啊,行行好救救我。”一个镇民晃着被锁住的手,朝着布恩乞求。

“放屁,你明明就是收了莫里斯好处,成天向外乡人推销那个租不出去的破烂房子,”另一个镇民大声反驳麦卡,但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呃......布恩,我不是说你是外乡人,我一直把你当成小镇居民的一员的。”

听到这话,布恩愣了一会,还真停下脚步打量起二人,可是布恩在原主的记忆里找来找去,愣是没有找到一丁点对这两个人的印象。看来原主和这二位是真不熟,他们只是现在临时抱佛脚,来套近乎的。

既然不熟,布恩也不和他们浪费时间,简单说几句话安抚一下,便自顾自来到第一辆马车的前头翻找起来。

“手套......蜡烛......细绳......东西还真不少,但感觉都暂时派不上用场,嗯?这是什么动物的毛皮......”

“咔哒。”

就在布恩提起毛皮查看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异响。俯下身子细看,原本被毛皮盖着的地方有一处缝隙,里面藏着一个小小的铁环。

“是暗格吗?缝隙这么小,手指够不着啊。”

四下看了看,布恩的目光锁定在刚刚翻出来的细绳上。

没费什么时间,布恩就成功将绳子穿过了铁环,用力一拉,一个藏在马车座位底下的暗箱滑出来。

箱子中,静静躺着一把短剑,一串钥匙,以及一个小袋子。

有武器!布恩赶忙把短剑别在腰上,安全感顿时增加不少,至于那一串钥匙,自然是镣铐的。

将镣铐扔在地上,心情愉悦的布恩就差哼起歌了,而更大的惊喜还在袋子中。

那里面是满满的兰德小银币,那银闪闪的光照得布恩有些眩目,他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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