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双方而言，都是一次新奇的体验。

如果要形容，那便是潜入深海般，呼吸和感知都被蒙上了一层厚重且压抑的色彩，可不同的是，她们没有半分扫兴的窒息感。

塔可只感觉自己像是一只不会膨胀的气球，无时无刻地有气流涌入，压力在增大，却不会有爆开的时候。

塔可不清楚这种从未有过的感受从何而来，她想要找到原因，于是她与希卡利娅紧紧贴在了一起的。

亲密的接触，让她得偿所愿，知晓了感觉的由来——

在今天之前，像她这样的人在内心深处，是不会相信能有陌生的漂亮女孩能怀着真心的爱意对自己投怀送抱的，更别提对方还是位有钱的想要包养自己的贵族小姐。

无异于幻想中才能出现的事情确实发生了，本就性格天真并缺爱的塔可，无法克制灵魂的悸动，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用自己的全身心来满足希卡利娅的决定便被草率做下。

并且，在潜意识中瞬间完成了对自己的说服。

“好人有好报，要做好孩子”是她的信条。

“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也是她近乎信条的打算。

完全不在意自己遭受的折磨？完全不对死亡的痛苦感到畏惧？有着圣母一样能够宽容所有人的决心？

怎么可能！

她又不是神明。

她只是一个以利他为行动方略实现利己追求的虚伪之人，好孩子要懂得自爱，不能出卖自己的尊严，这是第一个信条给予她的观念，可如果这样做，能够实现让自己活下去，还能达到复国目标…

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至少，希卡利娅是爱着她的啊。

就算这个爱是欺骗，只是口头上的说法，但作为第一个对她用这种手段的人，她有什么理由不去给予她一回信任呢？

是啊，这样做没有错。只要相信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那么就不违背原则。

她没有在出卖自己的尊严，仅仅是在做一件满足别人愿望的好事，是在完成一笔双方都认可的交易，是没有违背她的原则与追求的。

【有这样的想法，我真是糟透了呢。这样的念头，也玷污了希卡利娅小姐可能存在的对我的爱吧？

但那又如何，反正上一回的狼狈，她都通过我的枷锁读取到了呢，刚见到我就想和我做这种事，说不准她就是喜欢我这种凋零狼狈的模样。

她喜欢的不会是好孩子塔可，而是那个被折磨得变得虚伪且糟糕的坏孩子吧。】

早就经历过摧残的内心，想要堕落其实很简单，塔可觉得，卡莉雅尔她们在上周目说的没错，她就是又当又立，做了*子还要立牌坊。

可又能怎么样？这一切都是她们给她的，可能出于误会和错误，但她的遭遇都是实打实的。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实现自己的追求，她必须要让自己的思想为自己的行动服务，让她的行为获得正确性，不被规则束缚。

在这样的观念下，塔可与希卡利娅，眼中逐渐只剩下了彼此的影子。

这一回她产生的兴奋，不是因为虐待，也不是因为药物，只是被灵魂与身心的喜悦和期待激发，是因为她主动想要满足希卡利娅才出现的。

塔可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她与希卡利娅的位置发生了交换，膨胀的内心，渴望倾诉痛苦的灵魂，让她开始了主动，而非意识被动地侍奉。

即使言语已经理智逐渐丧失而变得匮乏，她还是努力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我答应你，我也相信你能帮助我，但是…”

“但是什么？”

同样因为亲密的拥抱而意识朦胧的希卡利娅，也在用残存的清醒去努力回应塔可，她自然也不舍得有片刻分神。

“不是，你要买下我，要帮助我，我才答应你的。”

“那你？”

“是因为我这个低贱的家伙，不要脸地把我的一切作为了商品来求得你的帮助，希卡利娅！”

既然她是为了自己的请求而来，那她愿意为了希卡利娅放弃自己的尊严。

“听上去不像是个好姑娘该说的话呢。”

“是的，在这间包厢里，在此时此刻，我是个坏家伙，希卡利娅…”

“好，塔可…”

对彼此名字的呢喃，是两人最后的言语交流，她们就这样紧紧拥抱着彼此，生怕再多说一句话都会影响此刻对对方的倾诉。

她们专心做的只有细细去闻着对方身上沾染的气息，等待着身心恢复的平静。

希卡利娅完成了她的小小诺言，确实让塔可只得到了快乐。

【还想要…不行，不能这样。】

困倦感与满足感包侵蚀着塔可的意识，在希卡利娅温暖的怀抱中，她用残存的精力抵抗着颓废的意识，自我欺骗不曾停止，即使在梦中，她也想要维系自己行为的正确性。

随着金发少女的呼吸渐渐平稳，希卡利娅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低眸看着睡着了仍嘴角微扬的塔可，温柔地替她将粘连的发丝掸到一边。

【真不错呢…希望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默默想着，低头在塔可的额上轻啄一下，松开了搂着塔可的手。

坐在床沿，希卡利娅看着自己的双手，她脸上的色彩没有多少喜悦，反倒是恍惚与惆怅更为多些。

【有舍才有得，我懂的。契约一旦建立，想要清除就不会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一切等结束了再说，不过…】

她拿出一张纸，在上头轻轻写了几笔，就将纸条放在了塔可的衣物上。

“对不起。”

这句道歉说出口时，希卡利娅有些讶异，未免太容易了些，她摇摇头。

“至少现在只有我是真的爱着你的，这是事实，凭你毫不逊色于勇者的魅力，注定会被众人簇拥吧。”

想要毁掉这种魅力，做不到。

那就换个思路好了。

希卡利娅重新穿好衣裳，将那白玉面具戴在脸上，甩了甩披风，包厢中就只剩下了熟睡的塔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