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父那辆老旧的飞行器缓缓降落云端,停泊在一座宏伟的魔方型浮空建筑前的飞行港口。

舱门滑开,一身灰色长款兜帽卫衣的云络与父亲并肩走出。

及臀的乌黑长发从帽檐下倾泻而出,云络一下飞行器便立刻跑远几步,同时用那清脆悦耳、空灵如天籁的女声高喊了一句:“爸!我去上学啦!”

声音洪亮,生怕旁人听不清这层父女关系。

“这孩子,心思倒挺细。”

云父扶了扶眼镜,望着女儿(儿子)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作为资深教授,他瞬间洞悉了云络的意图:

1. 撇清嫌疑:避免知名教授与神秘美少女同行的画面引发流言蜚语,一句“爸”直接点明身份,杜绝猜测。

2. 自建后台:昭告天下——他是星空大学著名教授的女儿,无形中竖起一道保护屏障。

3. 维护名誉:主动出击,总比被动陷入桃色八卦强。

“心思简单直接,做法却滴水不漏,以前倒是小瞧了这小子(丫头)了。”云父暗忖。

这一声“爸”,果然在星空大学门口激起了涟漪。

那个兜帽掩去半张脸、身材却曼妙得惊人的身影,早已吸引了众多目光。

“云教授!这是令千金?我怎么不知道您家还有位这么漂亮的姑娘?您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一位相熟的教授惊讶地凑上前。

云父无意隐瞒——也根本瞒不住。儿子成为错体人的消息,迟早会像旋风般席卷整个校园。

“说来话长,边走边聊吧……”云父坦然道。

片刻后,教师休息室内。

“三千万?!生物机体?!你儿子……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李教授听完,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云父感慨万千:“是啊,老李。孩子能活着就是万幸。大脑移植手术的凶险,你我这样的人还不清楚吗?九死一生啊……活着,比什么都强。”

在座的教授们阅历丰富,虽觉离奇,但眼中流露出的更多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并无对错体人的歧视。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歧视本身便是对学识的侮辱。

“那……孩子突然变成这样,还能适应吗?”

另一位教授关切地问,语气中带着忧虑。他身边也有错体人亲属,深知其中艰难。

云父忍不住扶额:“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家这孩子,心大得出奇……”

“那就好!那就好!”

问话的女教授,姓唐,随夫姓,连声应道,原本只是路过,却被这话题牢牢吸引。

她性格一向沉闷忧郁,此刻眼中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亮。

旁边一位知情者嘿嘿一笑,凑到云父耳边低语一句。云父瞬间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唐教授。

唐教授一脸尴尬,本想掩面离开,犹豫片刻,还是坐了下来。

“云教授,不瞒您说,”

她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家女儿……也出了事故,换了男性义体。原本花容月貌、活泼开朗的孩子,现在整日郁郁寡欢,都快憋出病来了。我看您家孩子,经历了这种事还能如此阳光开朗……就想……能不能让他们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也好?”

她的意图已十分明显——有心撮合这两个同病相怜的错体人孩子。

云父彻底愣住:“这……” 这简直是巧她爹碰上巧她娘——两个错体人孩子竟在同一所学校!

唐教授见云父表情,急忙解释:“云教授,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孩子能有个伴,互相开导……”

云父沉吟片刻,坦诚道:“唐教授,您的心意我明白。大脑移植手术风险巨大,我家孩子虽然总念叨着三年后换回来,但我心里……其实已经做好养一辈子‘女儿’的准备了。”

他闭上眼,带着父亲的忧虑:“但这事实在太大了。这孩子骨子里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我怕刺激到他。这事……我还得和内人商量商量。”

他几乎立刻拨通了云母叶医生的通讯。

三言两语说明情况后,云母同样惊讶于这不可思议的巧合。她甚至直接问:“唐教授,您家孩子……现在什么模样?”

唐教授连忙发来一张照片——一个身高近一米八、面容冷峻帅气的年轻男子形象,正是她女儿现在的模样。

云母只看了一眼,当即拍板同意!

不过,她强调不能操之过急:“唐家姐姐,不瞒您说,自打我儿子换上这女性义体,我就没指望他能换回来。这事要能成,对咱们两家都是最好的结果!就怕俩孩子犯倔……以后咱们多走动。”

她提议制造机会让两人自然相识,慢慢培养感情。

一直为孩子忧心忡忡、沉默寡言的唐教授,仿佛瞬间年轻了好几岁,连脚步都轻快起来。

“云家姐姐,一言为定!这个月就安排?”她语气充满希冀。

“好!”云母在通讯那头笑着应下。

可怜的云络,此刻正走向教务处报到,对亲妈这波“当面严防死守,背地火速牵线”的操作毫不知情。

不到二十四小时,一个错体人“男朋友”已在路上,亲妈甚至都想到“生儿育女”了……

教务处内,云络的现身引发了一场小型轰动。

男教师们表情一言难尽。

女教师们则双眼放光,几乎忍不住想上前捏捏那细腻的肌肤。

“天呐!这就是传说中贵死人的生物机体?云络!你也太适合当女孩子了吧!漂亮得我都想换了!”一位女教授由衷赞叹。

“卧槽!科技太伟大了!以前那平平无奇的小子,居然能变成这么个大美女?说出去谁敢信!”男教授们也啧啧称奇。

众人如同围观一件稀世奇珍。目光大多友善,却也混杂着几道充满侵略性和鄙夷的视线。

“行了行了!再漂亮也是男的!都把手头工作干好!”

一个身材魁梧、面相不善的男人厉声喝道,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屑与驱赶意味。他显然有些威望,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云络的心路历程在短短几秒内完成:从自曝家门时的自我鼓励,到被围观时的惶恐害羞,再到此刻的释然平静。

没人知道这平静之下经历了多少心理建设。

然而,眼前这人的出现打破了平静。他给云络的感觉不像学者,更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听说生物机体跟真身没两样,该有的功能都有?”

魁梧男人(宋哲讲师)踱步上前,目光在云络身上逡巡,语气带着恶意的探究,“这位同学,既然你用了女式义体,那岂不是……女人能做的事,你也都能做?”

云络眉头微蹙。他骨子里有股硬气,从小在教授父亲和名医母亲的庇护下长大,虽非权贵,却也从不畏怯。即便换了女身,那份心气仍在。

他平静地抬眼,迎上宋哲的目光,静待下文。

宋哲被他那毫无波澜、坦然到极致的眼神看得一愣。预想中的自卑怯懦全然不见,对方平静得像一泓深潭。

他准备好的羞辱话语瞬间噎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

欺凌者的乐趣,往往建立在受害者的痛苦反馈之上。当对方平静以对,这乐趣便荡然无存。

“够了!宋哲!”

一个威严的声音炸响:“教务处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收起你那点龌龊心思,给我滚出去!”

教务处长钟教授怒目而视。

宋哲一惊,没料到处长会亲自为一个“女学生”出头。

他瞥见云络平静依旧的神情,又联想到处长那句“滚”,心中隐隐发怵——这丫头怕是有背景!

他这种人,惯于对下作威作福,对上却胆小如鼠。

“处长,误会误会!我就是想跟这位新同学……亲近亲近……”宋哲挤出谄笑。

“滚!”

“哎!好嘞!”宋哲如蒙大赦,灰溜溜地跑了。

钟处长转向云络,神色瞬间温和:“你是云络吧?你父亲是我的至交好友,当年也是我的直系导师,说起来不是外人。你的事我听说了,真没想到……”

他打量着云络,眼中带着长辈的关切,“长成这么漂亮的姑娘了。刚才那混球,他要是敢再来骚扰你,直接来找我!在这儿,没人能欺负你。没事常来玩。”

云络展露甜美笑容:“好的,钟叔叔!”

“快去找你的讲师报到吧,马上要开课了。”钟处长看了眼时间,催促道。

云络拿出她那粉色外壳的新通讯器确认时间:“嗯!钟叔叔再见!”转身快步离开。

望着云络离去的曼妙背影,钟处长忍不住摇头感叹:“遇此巨变,却心如赤子,沉稳坚定,眼神骗不了人……真不愧是老师的孩子啊。”

云络的下一个“受害者”是他的直系讲师孙老师。

“什么?!你休学这几天……是做手术去了?!现在手术很成功,效果……啊这?!”正在喝水的孙老师差点当场呛死。

云络赶紧帮他拍背顺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听完云络简述经过,年轻的孙老师扶了扶眼镜,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可真是够倒霉的。不过,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没得说,现在这样子……挺养眼的,咱们系系花都得靠边站。”

云络优雅地拢了下长发,展颜一笑:“当男生时咱也是帅哥,做女生自然要做最美的那个!我回课堂了,得赶紧把落下的课补回来!”

教室内。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站在讲台边的云络,声音清越,“我叫云络,休学了几天,大家可能不认识现在的我了。因为我做了个手术,很成功——大家眼前这样,就是手术成功的效果……”

话音未落,整个课堂瞬间爆炸!

“我靠!辛吉拉奶(Holy Shit)!美女你谁?!我绝不相信你是云络!”

一个男生失声喊道。

“怎么,吕胖子?”云络精准地看向角落一个微胖男生,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要我把你左屁股上那块心形胎记也说出来吗?”

吕胖子瞬间涨红了脸:“你……你怎么知道?!”

“你洗澡时我看到的呗。”云络语气轻松。

“你你你!洗澡就洗澡!看我屁股干嘛?!”

胖子羞愤交加,在云络那娇滴滴声音的调侃下溃不成军,脱口而出:“不行!下次得让我看回来!”

教室内哄堂大笑。

孙讲师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最终还是将云络的经历简单解释了一遍。

同学们听完,表情各异,混杂着后怕、震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洛系花!”一个男生忽然举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高喊,“请务必告诉我车祸地点!让我也去碰碰运气!能变成这样的大美女,死了都值啊!”

众人笑骂:“滚蛋吧你!”课堂内又是一片爆笑。

云络站在讲台边,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氛围,心中一块石头悄然落地。

毫无疑问,她(他)刚回校园,便以绝对优势空降并牢牢占据了生物工程系“系花”的宝座,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人能撼动。

更让他(她)没想到的是,星际时代的大学生接受度远超预期。本以为需要漫长适应期,结果……竟如此轻易地被接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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