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好?”谢若曦低声呢喃,眼神在骰子与陈凯之间来回游移。

陈凯轻轻一笑,未作多言,只用一句含糊回应把一切搪塞过去:“可能吧。”

他确实不懂这玩意儿,规则模模糊糊,过程更像是在看一场热闹。可偏偏,第一把就赢了。

“先生,还要继续吗?”宋枕月微微俯身,声音像风吹落一滴水,轻柔却清晰地飘进陈凯耳中。

陈凯思绪被打断,眼神从骰盅上收回,看了她一眼,“当然继续。”

这次他没犹豫,直接抓起两万筹码,啪地拍在桌上。

“押大。”他说,语气平淡得像在点杯咖啡。

宋枕月点头,动作干练地将筹码推入赌盘:“押大。”

下注时间很快结束。

荷官手中骰盅一抖,骰子的碰撞声瞬间响起,铛铛铛,像小锤敲在人的神经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银色的盅盖上。

骰子停了,荷官缓缓揭盅。

——“小。”

一声平淡的宣判落下。

“输了。”谢若曦皱着眉,语气里多了几分低落。

陈凯目光落在骰子上,沉默不语,指尖轻敲着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先生,别灰心。”宋枕月柔声安慰,眼神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赌场就是这样,有输有赢。”

陈凯却淡淡摇头,轻描淡写道:“小钱而已,不必在意。”

他话音未落,宋枕月脸颊已悄然泛红。

她低下头,心跳莫名快了半拍:“这才是真正的男人气度……如果能攀上这一位,只怕今后——”

“走吧。”陈凯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把她的遐想打断。

他转头看向谢若曦,神色平静:“换一场看看。”

“麻烦你了。”他补了一句,看向宋枕月。

“您客气了。”宋枕月立刻回神,弯起唇角,“请随我来。”

她迈步在前,引领两人穿过热闹的人群,越走越深,眼前场面随之一变——

一张巨大的轮盘矗立中央,黑红交错,数字在灯光下如烈火般闪耀。

赌客围在四周,目光凝视着巨不轮盘。

轮盘缓缓旋转,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盯着围在四周的赌客。黑与红交错,每一个格子都像张嘴,等着吞下一笔命运。

“这就是轮盘。”宋枕月在一张黑红交错、数字密布的圆桌前停下脚步,微微侧身,语气柔和却带着一丝庄重,“赌场最古老、也是最变幻莫测的游戏之一。”

“怎么玩?”谢若曦问。

“很简单。”她指尖一滑,落在桌面上的一连串数字与色块之间,像是点燃一场沉静的火,“你可以押数字,押红黑,押单双,也可以押一个范围,比如‘1到12’。”

陈凯没有回应,只是凝视那转盘的轮廓。

圆盘被分为三十八格,数字像排兵布阵一般列着,红与黑仿佛对峙的旗帜,中间是命运的小球,任风摆布。

“押中一个数字,赔三十五倍;颜色,赔一倍;单双、大小也一样。”宋枕月声音温柔,却像是在低语一场规则的赌咒。

陈凯盯着转盘,目光深沉。

红与黑交替闪烁,像心脏的跳动,又像遥远战场上互相对峙的敌军。

谢若曦靠近了点,小声问:“你真打算下?”

“不是打算,”陈凯淡淡一笑,眼神静若止水,“是已经。”

他从手中抽出一枚筹码,轻轻压在红色格子上。

“一万,押红。”

谢若曦犹豫片刻,也跟着压下一枚。

“我也红。”

宋枕月看着那两枚筹码,眼里泛出一丝情绪,她看不懂那叫做自信,还是无畏。

“下注完毕,轮盘启动!”荷官宣布。

哗——

钢珠沿着边缘滑落,轮盘陀螺般飞旋,发出密集而清脆的撞击声,像雨滴落在瓷砖上,又像在赌徒心脏上敲锣打鼓。

众人屏住呼吸。

只有陈凯依旧不动如山,微微侧头看着轮盘,眼神轻松又模糊,像在看一场注定落幕的戏。

“你觉得会中吗?”谢若曦低声问。

“我不知道。”陈凯语气平淡,“看到最后就知道了。”

钢珠终于慢了下来,在几个红与黑之间跳跃,如同试探、徘徊、挣扎。

咔哒——

“红!”荷官宣布。

谢若曦一怔,随即扬起了笑:“中了,我们真的中了。”

“恭喜二位。”宋枕月微笑着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惊讶,“你们的运气,真不错。”

陈凯没有多话,只是看了她一眼,说:“继续。”

“这次……押什么?”宋枕月小心问。

“随你。”

“我?”她愣了一下,语气里有些慌乱,“我不敢的……这种事,我可没经验。”

“没关系,输了算我的。”陈凯淡淡一笑,“随便押。”

宋枕月咬了咬唇,犹豫片刻后终于伸手,将两万筹码压在“双数”和“黑色”上。

“下注完毕——转盘启动!”庄家喊道。

哗——

钢珠落下,击打轨道,声音再度炸开。

人群紧张,空气紧绷得几乎能听见心跳。

陈凯依旧安静,只是轻轻垂眸,仿佛在听钢珠撞击时藏着某种规律。

咔哒。

钢珠缓缓地停了下来,最终嵌入了红色的十九号格子。

“红!奇数!”庄家的声音穿透人群,像是一声裁决。

宋枕月眼神微微一黯,轻轻咬了下唇,回过头,小声道:“先生……我输了。”

陈凯只是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仿佛从未变过,声音也依旧平稳:“嗯。”

他没有责怪,也没有安慰,只有那一声轻轻的鼻音,如微尘落地,无声无息,却莫名地给人一点空间。

宋枕月垂下眼睫,嘴唇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直到他再一次出声。

“别担心,小钱。”他说得随意,像是搁在手边的零钱滑出了一枚,又像是一阵风吹走了一点烟灰,根本不值得提。

可就是这一句,像根看不见的线,把她微微发紧的心拽住了。

她下意识挺直了背脊,低声应道:“是。”

“赔了多少?”陈凯随口问道,不疾不徐,仿佛只是例行公事,像是对账,也像是问今天天气。

“……两万。”宋枕月轻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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