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陵周围那圈血红色的光晕不断向外扩散,逼近的藤蔓在触碰到光晕后纷纷溶解化为血红色的液体。
她抬起攥着黑色骰子的右手向下一掷,这一次是一个鲜红的六,也是骰子能够达到的最高点。
带着丝丝血色的泉水从地底涌出,围绕着李信陵逆时针旋转。掉落地上的骰子在泉水的喷涌下重新回归她的手心,免去弯腰捡起的额外步骤。
李信陵攥住黑色骰子,向前猛然一挥拳。六条淡红色的水蛟龙从手背腾空而起,咆哮震耳欲聋。它们并列推进,每个身后都带着一股汹涌的潮水。
泉水冲刷向人群,人群原地站立伸手抵挡,然而大部分都被冲出百米开外,只有十几个“魔法少女”在原地弯腰抵挡。
最左边的水蛟龙张开大嘴,一口咬掉其中一名“魔法少女”的头颅。它旁边的同僚没有那么幸运,曾经是灰色贝雷帽电系突击手的萨阿德手心激射而出一条橙黄色电流,将它凭空蒸发个干净。
水蛟龙和“魔法少女”彼此厮杀展开混战,李信陵向上高举右手,将近二十米高的浪潮在她脚下形成。索菲和V仔带着小羽冰冷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脱离了战场。
“你在使用朱幽蒹的力量,你在使用你亲手弑杀的‘祖母‘的力量。”
秋曼的声音一如既往憔悴而哀伤,她端坐在王座上,看着和潮水一同上涨的李信陵。
“它们一直在诅咒你,它们一直在因你的弑母行为而反噬你,直到你被同化,重新变成第二个朱幽蒹,第二个‘祖母‘。血脉需要一个领导,血脉需要一个‘母亲‘。你因她而痛苦,你又为何不愿意接受我所提供的两全其美方案?一劳永逸消解你的痛苦?”
“小羽那个蠢丫头。善良纯真得就像是高原上融化的泉水那样,是我这样肮脏的被诅咒和不幸所伴随的女孩不配得到的天使。
我不怎么能接受她那样优柔寡断看见什么都想帮忙的性格,因为那就像初升的太阳一样难以直视----但有一件事情她说得很对很对。”
她拔出胸口的精灵空头骨,将其沉入脚下的泉水中,任由泉水浸泡洗刷。
“那就是你个比样的玩意已经死了----而死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在棺材里睡大觉别踏马出来祸害人间!”
淡红色的潮水化为海啸,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刷而下,吞没了重新扑上来的人群,吞没了和水蛟龙互相厮杀的‘魔法少女‘。
曾经是石系支援兵的贝尔克迅速摆脱水蛟龙的攻击撤回到王座前。举起石化的拳头向地面狠狠一砸,登时便升起一道拱形的石墙将王座保护其中。
浪潮扑向石墙,重重冲刷在外壁上发出沉闷的震动。藤蔓从头顶的矿洞天花板里伸出展开袭击,李信陵伸出左胳膊抵挡,藤蔓将其紧紧缠住,试图强行撕扯下来。
李信陵顶着左胳膊,对藤蔓的收紧和表面尖刺的切割无动于衷。然而如果仔细看,能够看见一道白色的纹路正在从李信陵的左手手心处蔓延开来,一路抵达肩膀,穿过胸膛,再化为黑色的纹路蔓延至右边。
白色骰子吸收灾难,黑色骰子释放灾厄,两者相互对立,又相辅相成,以李信陵的身体为容器和中介,她能够将所有承受的痛苦以多重加倍的形式反伤回去——
所以在藤蔓几乎就要切断攥着白色骰子的左胳膊时,她举起右手,两条胳膊分别爆发出凌冽耀眼的白色和黑紫色光芒。它们之间就好像一条管道般流动着,从左臂一路流转到右臂。藤蔓开始不断萎缩,而攥成拳头的右手周围的血色光晕愈发浓厚。
直到最后,她积攒体内的诅咒,连同先前藤蔓对左臂施加的伤害,还有内心余烬般久久缭绕的怒火,一同恶狠狠击打在石壁上。
只一下,天崩地裂,石墙在瞬间便整个化为齑粉,就连这一整片空间都像破碎的镜子那样开裂。
这仅仅只是开始,她这一拳子在贯穿石墙后没有停下,而是笔直向下冲向王座上的秋曼,狠狠击打在对方脸上!
现实世界,六千米深的矿洞尽头,金娥丽丝和漠被无数黑袍人包围,他们拿着匕首,脸上戴着统一的鬼面具,数量无穷无尽。
“已经杀了多久了,现在居然还看不到尽头,”金娥丽丝一火箭筒敲碎一名黑袍人的脑袋,然后将刺在胸口上的匕首拔出来,“这货刺得还挺准,我可不喜欢有人对我好不容易发育成C杯的乃子动手动脚。”
漠在一旁挥舞电锯剑刮起银色的电锯风暴,让绝大部分胆敢进入黑袍人都被撕成碎片,但依旧有黑袍人利用潜行从地底出现,目标直指明显更加脆弱的金娥丽丝。
教堂之外的枪声和爆炸声响彻一团,那些是在教堂外面的多萝西、晞和伊丽莎白等人战斗的声音。她们并非不想进入教堂,只是晞先前刚刚进入教堂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被多萝西紧急抱出去才得以幸免——这里面明显有隐藏的减益领域,只有金娥丽丝和漠两个特殊的魔法少女才能抗住。
金娥丽丝装填好火箭筒,对着王座上那已经化为李信陵模样的魔法少女又是一炮,炮弹再一次在距离不到半米的地方被弹开,落到旁边炸飞七八个黑袍人。
漠也尝试过向王座攻击,然而先不说周围黑袍人密密麻麻多到根本杀不完,自己的攻击也会被拦截在外面,就好像有非常结实的无形屏障在保护她。
直到清脆的破碎声传来,一圈流转着七彩光芒的不透明碎片突然在王座周围脱落,就像玻璃一样洒落一样。满身是血的李信陵从里面飞出,左手夹着索菲,右手抱着V仔,背后背着用蓑衣固定在背上的小羽。
“小羽……”金娥丽丝眼控突然一缩,“小羽,你怎么……”
漠也立刻感受到背上那个女孩的异常,立刻看向李信陵,得到的只有一双余烬般燃烧的双眼作为回答。
梦兆羽死了。
“漠,带着李信陵撤出教堂。”
金娥丽丝上前一步,从白球里三下五除二排出十几门大口径榴弹炮。
“丽丝……”
漠刚刚开口就被立刻打断。
“我要炸毁这间教堂,彻底摧毁这个矿洞。”
头一次,她在金娥丽丝话语中听出沉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