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否认——当顾世豪在她精心伪装的言语姿态挑拨下，时悲时怒，一会儿破防，一会儿发狂，就如那风中纸筝般被她牢牢牵住引线，那一刻，她心情有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就好像，她的身体在享受这种撩拨人心的“戏剧”，在享受这种由她一手主导的精彩表演。

“哈哈哈……呼……哈哈哈……呼……冷静……不能笑……”

“我可是在乐于助人……笑成这样就变味儿了……”

慕瑾瑜揉了把脸，努力收敛起笑意，真是的，笑这么失态，搞得自己好像在故意整大喷菇一样！

哪有！

治疗！纯纯的治疗！

回到教室，慕瑾瑜打开微信，用“金鱼”的身份，向阳光菇汇报了他弟弟的第一期疗程内容。

【这样不会对世豪造成更大创伤吗？】

顾明诚字里行间有些担忧。

【不会。】

慕瑾瑜舔了舔唇，热火朝天打字。

【阿姨离世能给他造成创伤，是因为他真的爱自己妈妈，至于我妹，他只会觉得你抢了他一个玩具。愤怒，吃醋，生气，然后就没了。】

【我妹并不重要，真正能对他能造成影响的，其实是明诚哥你，因为他会清晰感知到自己在明诚哥你面前的柔弱无助，进而不得不直面内心扎根已久的恐惧。】

阳光菇很快发来许可：

【我明白了。金鱼，你放手做吧，我会帮你留意好善后。】

【嗯！】

慕瑾瑜敲完回复，盯着屏幕上聊天记录，嘿嘿傻笑，脸颊泛起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粉晕。

“呦，想什么呢？慕大美女，一脸发春样的淫.笑。”

脑袋忽然被试卷轻轻打了下，慕瑾瑜颦眉抬头，桌旁站着一个身形清瘦、穿着校服的俊郎男孩。

他正拿着一摞试卷，慢吞吞分发。

慕瑾瑜仔细辨认，忽然想起对方名字——班长，白子墨。

同时也是妹妹认证“狼狈为奸”的盟友。

“胡扯，谁淫.笑了？”慕瑾瑜对这个人第一印象很差，忍不住反驳。

白子墨戏谑，“谁刚刚心里想男人，谁就在淫.笑喽。”

“去，一边儿去，死流氓。”慕瑾瑜没好气驱赶。

真是的……妹妹身边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白子墨发完两边，又给同桌张志才发了一张，张志才刚接住，白子墨就忽然用力，试卷“刺啦”一下撕成两半。

“啊，怎么这样，志才你也太不小心了？”白子墨假惺惺惋惜，“你就算不想做，也别撕啊，这可真是，唉，你自己粘起来吧。”

“没事，我不做也行，反正每次我也做不完。”张志才温和笑了笑，情绪没什么波动。

夹在中间的慕瑾瑜也看出点儿端倪。

这俩人好像不对付。

就是不知道，一个蛇蝎男，一个闷葫芦，这是咋结的仇？难道……张志才也有个种葫芦的爷爷？

——此事在《葫芦兄弟》中亦有记载。

慕瑾瑜忍不住捂嘴哧哧傻乐。

白子墨却没打算走，他把卷子一张张传后面去，干脆逗留在这儿，各种骚.话烂话，像个死乞白赖缠着女孩儿刷存在感的小楚南。

但一想到他和妹妹的盟友关系，慕瑾瑜就总有种直觉，这件事应该并不简单。

果然，闲扯一会儿，他忽然低头，附在慕瑾瑜耳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和顾世豪闹翻的事情传开了，苏晓萱打着给男神报仇的名号想弄你，她早看你不顺眼。你最近小心点儿，别一个人上厕所。”

慕瑾瑜抬头吃惊，压低声音，“不是吧，大佬，女生还来这一套啊？”

白子墨微妙地瞥她一眼，“就是女生来这套才脏。”

“无语。知道的我在上五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上热血高校呢。”慕瑾瑜万万没想到自己都变成妹妹了，竟然还能遇上这种糟烂事。

她一直以为女生间扯扯头花、用小作文撕个逼就已经是极限了。

对不起，是自己小看了女同志。

“五中分再高也就一破学校，学校能管的前提是学校有本事管。你看那几尊大佛哪个是老师惹得起的？你自己小心，最好还是把顾世豪拉扯回来。”

白子墨发完最后一张试卷，小声说罢，随即施施然离去。

本就难以集中注意，还碰上麻烦，这一堂测试自然是没什么状态的，尤其还是她最讨厌的政治科目。

她选的理科。

妹妹选的文科。

虽然文科她也略懂一二，但总归不是自己喜爱的科目，她心底难免有几分抵触和不高兴。

慕瑾瑜好似株霜打的白木槿，满腹幽怨地在试卷上胡写一通。

说什么来什么，连续两堂课的政治小测考完，慕瑾瑜立马感到一股尿意，比男生时更难忍，也比男生时更突兀。

她火急火燎地跑去厕所，结果还没进去，就遇到了麻烦。

两个齐耳短发的女生忽然靠过来，一个挡着她，一个从后面扯住她高高盘起的发髻。

“嘶~”慕瑾瑜第一次被扯头发，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女生打架老喜欢折腾这玩意儿——它确实疼啊！

她恼怒骂：“你们谁啊，神经病，光天化日还拦路抢劫是不是？”

“没啊，久仰慕雪晴你大名，跟你认识一下，开玩笑，逗你玩儿呢。”后面女生并不放手，前面女生则一脸嬉笑。

这也是校园暴力以及霸凌事件不好解决、难以根治的关键。

“开玩笑”、“逗你玩儿”这种名义往往是霸凌的遮羞布。而且随着青少年眼界智商不断提高，他们也知道欺负人绝对不能留伤，会保持一个恶心人但不伤人的度。

等到把被欺负的倒霉蛋儿心气、反抗、自尊，全部磨光，就会开始强迫倒霉蛋儿自伤，比如，拿刀划自己“试胆”，再者就是逼对方从楼梯上自己滚下去。

不过对这种事，慕瑾瑜有丰富的应对经验，望着面前两张换了个性别、但熟悉感拉满的尖酸面容。

她冷静下来，忽笑了笑。

——冷不丁猝然动手。

变成女人后的力气速度在顾世豪面前并不够看，但配合狠辣的技巧，欺负这些只有菜鸡互啄经验的女生，那还是够的。

面前女孩儿甚至都没想到慕雪晴竟然敢对自己还手，眼前一花就被揪住耳朵，按住眼睛，随即耳根传来被撕扯的剧痛，眼球也被尖锐的指甲扼住。

“来啊！互相伤害啊！”慕瑾瑜哈哈大笑着扑上去，不顾头皮刺痛，扼住对方眼球的左手缓缓施压，“敢招我？我撕你一只耳朵！挖你一只眼睛！让你下半辈子只能当个聋子瞎子！”

“同学！你尝过自己眼睛吗？血淋淋，湿漉漉的，入口即化，很好吃的哦！疼嗷嗷嗷嗷哈哈哈——扯得好！后面的同学再用点儿劲！不然我还没力气挖她眼睛呢！挖完左眼再右眼！挖完一双再一双！爽不爽啊一只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