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没事没事！已经没事儿了！张警官，哎哟，真麻烦你了前两天。她这几天都好好的！”

时铸笑呵呵地说着，又品了口酒，脸颊有点微红。

“哎呀，孩子没事就好！哦对了，你不是说你闺女是在那个……永昌中学上学吗？哎呀你晓不晓得，今天那边学校出了个大事！你家孩子没出啥事吧？”

一听到学校出事，时铸明显地一愣神，他又看了时月眼，仿佛是在确认时月完好似的：“……呃……哎呀，她没事儿！她就在我眼前吃饭呢！我今天给她做的饭！哈哈。怎么了？”

“哦，就提醒下。你孩子知不知道啊，那个事？有人拿了把刀，跑到你们校门口，说是见人就上去划，划伤了一个学生，一个路人，被保安制住了。我一听是你们学校，我就问了下，说是感情原因报复社会的，随机砍人。真鸡儿恐怖！”

“啊？”时铸惊恐地望了时月一眼，忙问道，“那、他有同伙没？已经抓到了吧？”

“他没同伙，单独作案。就是跟你说下。上次请我吃饭劳烦你了，唉，也没帮上你啥忙。怪对不起的，哈哈。你提醒你闺女，注意安全！这两天市里很不太平。这几年经济也不好，一直打仗，很多人活不下去了，就去混黑帮，要不就报复社会。别说孩子，成人也得注意安全哪！”

“啊、啊！没事！谢谢你了张警官，您忙吧！啊，有空再去吃个饭！”

“好好好！有空我请回来啊！就这样！”

时铸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兜里，开了电视一边看一边说着：“这几年哪，凰州尤其的乱。人家张警官都说了，这几天连大人都要注意安全！这几年我们和燕国又打起来，这仗一打呀社会就乱，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时月夹了块豆腐，吃着，看了眼父亲，试探地问道：“是说兀安区的事吗。那边有治安军镇着吧。”

“哎呀，兀安区算什么，那地方本来就乱，又不是一两天了。关键是现在很多人生活不如意，压力越来越大，有些人跑去报复社会，随机杀人，像你们学校今天那种，还好被划到的不是你！不然爸爸真的要吓死了！”

“……你不是教过我功夫吗。以前时候。”

“哎哟，阿月，功夫不能帮你逃避危险，有时候还反过来让你陷入危险！你看你爸我，当年就是自以为天下无敌，到处惹事，结果被人打断腿，武功尽废！想我当年多风光啊？一招弹腿横行无忌，诨名‘铁铸腿’。你妈都是仰慕我功夫才嫁给我的！结果成个瘸子，这都是自找的呀！唉。”

父亲又饮了口酒，长叹一声：“唉。以前我师傅跟我说，练武术不止练体，更要练心。那时候他劝我读书，我呢，不理解，也不听，早早跑出来闯江湖，后来才知道他是对的。”

“他那个时候跟我说：我这么顽皮，迟早要惹出祸端，要我提前跟他写一封绝交信，表明我与他不再有师徒关系，无论我今后遭遇什么事，好事坏事，他都与我无任何瓜葛，也不准我出去宣传说他是我的师傅。反正有人找到他的话，他只说不认识我。”

“当时我稍微打出点名气，给一个大人物当过保镖，挣了些积蓄，当时我还沾沾自喜，觉得这死老头一辈子别想沾我的光！后悔去吧！一直到后来，我被人追杀，我拖着条瘸腿，眼看他们要害死你妈妈……还有我，那时候我师傅从天而降……真的就是从天而降哦！他把你妈妈还有我救下来，然后帮我们逃跑。当时他跟我说，他是看不下去你妈妈被我拖累才出手。欸嘿，我觉得他就是不好意思承认他放心不下我……唉，当时我真的是羞愧难当，我跟他发誓我一定本本分分做好，好好对我老婆！那时候他摸我的头，就像这样——”

说着父亲突然伸出手，揉了揉时月的小脑袋，时月顿时嗔怪地别开他：“爸爸！”

“嘿嘿。师傅摸我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啊，他跟我说：‘你终于学会修心了’。哈哈，那时候我就想，师傅一定是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吧。”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还收养过几个孤儿。那时候我招惹了很可怕的人物，那么危急，他一把年纪了，还肯出手救你妈妈和我。如果没有他，现在这个家也不会有吧。”

父亲似乎是有点醉了。他又闷了一大口，夹了些菜和肉，混着饭大口遛进肚，乐呵呵地道：“爸爸我呀，以前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多少人吹捧我啊；断腿那会，和爸爸站在一起的，就只有你妈，还有师傅两个人。”

时月有点震撼地啃了口饭，如果爸爸没吹牛，那这段经历简直可以拍部电影了，她喃喃地道；“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些。”

“嘿嘿。我也极少跟人谈起这些事。我早就决定和过去划清关系，绝对不再做以前那样的人。”

父亲又啃了一大口饭，把剩下一点饭三两下吞进肚里，又端起酒罐品了一小口，颇为惬意地道：

“哈哈。我跟你说呀。功夫可以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你，但它不能帮你远离危险本身。要远离危险，终归还是要低调做人，千万不要惹是生非，尤其不要多管闲事。哪怕当个麻木的人也好，麻木的人不会犯错。有时候人活着呀，就是宁可不做好事，坚决不做错事。不做好事坏的是别人，做错事坏的是自己。”

时月沉默着，应了一声：“……哦。”

“这几天社会上违法犯罪的事情很多。乱世了，要天下大乱了……平时注意安全，除了家和学校就别乱去别的地方了，社会环境复杂得很，别说你了，你爸我都这个年纪了，我都不敢说完全看懂了这个社会！有时候开车，跟一些人聊天，真的是感觉这世上真就什么人、什么事都能有，谁都说不清楚……唉。阿月，你一定要安心读书，将来找份好工作。不需要多有钱，关键是稳定、安全，可以一直有口饭吃。乱世要来了，别人难说，反正自己别是落草为寇的那个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