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被彻底禁锢、冻结,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只剩下那张毁灭之网,带着湮灭一切的绝对意志,向着李玄——绞杀而下!
锁链未至,那灭绝性的气息已然降临。李玄脚下,那葬天棺湮灭后留下的巨大轮廓印记,连同周围的岩石地面,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湮灭成一片虚无的黑暗!整个后山禁地,除了他立足的那一小片区域,其余的一切,山石、枯木、尘埃……都在法则锁链的恐怖威压下,无声无息地分解、消失!
面对这足以让真神陨落、让星辰崩解的弑神之网,李玄终于收回了投向圣祖殿的目光。
他缓缓侧过身,那张年轻而漠然的脸庞,第一次正面迎向了那七位燃烧生命、面目狰狞扭曲的太上长老,迎向了那铺天盖地、散发着滔天凶威的法则锁链大网。
他的眼神,依旧是那片翻涌着混沌、倒映着世界生灭的万古寒潭。没有惊惧,没有凝重,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
平静。
一种令人绝望到骨髓深处的平静。
仿佛朝他绞杀而来的,不是足以弑神的禁忌杀阵,而是一缕微不足道的……尘埃。
在亿万符文锁链即将触及他灰袍的刹那,在七位太上长老眼中爆发出疯狂与希冀光芒的瞬间。
李玄,动了。
他只是极其简单、极其自然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右足抬起,落下。
动作轻缓,如同闲庭信步,去赴一场无关紧要的邀约。
然而,就在他那穿着古老布鞋的脚掌,轻轻踏在虚空之中、踏在由无数法则锁链交织而成的毁灭之网上的瞬间——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空间,凝固成一面布满裂痕的镜子。
嗡!
一声低沉到超越凡俗感知极限的震鸣,从李玄落脚之处,无声地扩散开来。
那声音并非作用于耳膜,而是直接轰击在天地法则、轰击在万物存在的根基之上!
咔嚓嚓嚓——!!!
令人牙酸、灵魂颤栗的密集碎裂声,如同亿万面琉璃同时炸开!
在李玄脚掌落点之处,那一条最为粗大、缠绕符文最多、散发着核心凶威的主法则锁链,连万分之一瞬的抵抗都未能做出,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晶,寸寸断裂、崩解!
崩解如同瘟疫般蔓延!
以李玄落脚点为中心,肉眼可见的、蛛网般的空间裂痕疯狂扩散!裂痕所过之处,那些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缠绕着亿万咆哮符文的法则锁链,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琉璃艺术品,一条接着一条,一片连着一片,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无声无息地寸寸碎裂、湮灭!
亿万细小的符文哀嚎着,如同被投入烈火的飞蛾,瞬间化为虚无的光点!
那遮天蔽日、散发着弑神凶威的法则锁链巨网,在李玄这随意的一步之下,如同遭遇了克星的冰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融、溃散!整个过程快得超越了思维,却又在所有人的感知中清晰无比,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绝对暴力美感!
“噗——!”
“呃啊——!”
几乎在法则锁链巨网崩溃的同一刹那,七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猛地从七个方位炸响!
圣坛之上,那七位燃烧生命本源、维持着弑神大阵的太上长老,如同被七柄无形的、贯穿天地的巨锤狠狠砸中!
他们枯槁佝偻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煮熟的虾米!深陷的眼珠几乎要爆裂出眼眶,布满褶皱的脸上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和无法理解的惊骇所扭曲!
“哇——!”
七道粘稠、暗红、仿佛混杂着内脏碎块和腐朽灵魂本源的污血,如同喷泉般从他们口中狂喷而出!鲜血在空中划出七道凄厉的弧线,如同盛开的死亡之花,狠狠溅射在他们脚下古老的祭坛之上。那承载了圣地无数祭祀、象征着无上威严的圣坛,瞬间被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血染圣坛!
燃烧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被这反噬的恐怖力量瞬间掐灭了大半!七位太上长老的气息如同断崖般暴跌,那腐朽的身躯上,本就布满的裂痕疯狂蔓延加深,如同即将彻底碎裂的陶俑。他们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烂泥,瘫软在血泊之中,只剩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每一次抽气都带着血沫和内脏的碎片。
恐惧!
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恐惧,彻底取代了之前的愤怒与疯狂,占据了他们浑浊的眼球。他们瘫在冰冷的血污里,像七条濒死的蛆虫,只能徒劳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惊恐到极点的目光,望向禁地中心那个缓缓收回脚步的身影。
他依旧站在那片虚无的黑暗边缘,灰袍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踏碎弑神大阵、重创七位太上长老的惊天一步,对他而言,真的只是随意地迈了一小步。
死寂。
比葬天棺碎裂时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绝望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圣地。崩塌声、惨叫声都消失了,只剩下山风穿过废墟的呜咽,如同亡魂的哭泣。
李玄的目光,淡漠地扫过圣坛上那七滩刺目的血污和其中瘫软抽搐的枯槁身影。
一个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摩擦,清晰地响起,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深处:
“百万年岁月……”
他的声音微微一顿,带着一种穿透时光长河的审视。
“尔等传承……”
“就只学会……”
那双混沌翻涌的眼眸,似乎掠过一丝极其浅淡、却冰冷到冻结时空的失望。
“用本座当年随手赐下的些许微末伎俩……”
“来对付……”
“本座?”
“本座”二字落下,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神魂之中!那凌驾于万古轮回之上的绝对意志,让所有听闻者,无论修为高低,都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卑微与窒息!
随手赐下的……微末伎俩?
九玄弑神阵,这被圣地奉为至高底蕴、足以弑神的禁忌杀阵,在他口中,竟只是……随手赐下的微末伎俩?!
圣坛之上,血泊之中,那为首的太上长老猛地一颤,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如同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最无法接受、也最恐怖的真相!一个尘封在圣地最古老、最禁忌的秘典之中,只被历代太上口耳相传、且被严令永远不得提及的模糊传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混乱的识海!
“你…你是……”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干枯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李玄,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近乎崩溃的荒谬感。
然而,他的话还未出口——
嗡!!!
一声比之前任何动静都要宏大、都要神圣、都要威严的嗡鸣,猛地从圣地最高处——那金碧辉煌、象征着无上权柄的圣祖殿最深处爆发出来!
整个崩塌摇晃的圣地,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沛然莫御的磅礴力量,瞬间被强行稳定!无数崩落的碎石悬停在空中,倾颓的宫殿停止了摇晃,肆虐的灵力乱流被一股无形的伟力抚平。
一股浩瀚、神圣、仿佛凌驾于众生之上、带着无尽岁月沉淀的威严气息,如同沉睡的远古巨神苏醒,轰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