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呀,瘟疫对金山国的战斗力影响有那么大吗?我们这边还没怎么出力他们怎么就倒了?”继赢得发麻的陆家军之后,洛家军也被这没头没脑的胜利搞得满头雾水。
洛清流的部队与金山军队接战猜不到一个月,洛陆联军就向北推进了两郡之地,要不是洛清流不想把战线拉得太长,金山国南部早就已经全境沦陷使占领区与临邱边境接壤了。
前线大踏步推进固然是好事,可进展过于迅速总让洛清流和陆祁丰感觉心中毛毛的,金山王那老混蛋打仗的本事或许不怎么样,玩儿阴谋诡计倒是挺有一套的,熟知这老匹夫脾性的二人都不觉得金山王会坐以待毙把江山让出来。
很快,事实就证明二人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
“侯爷,前线急报!”人在前敌指挥部正面对地图琢磨着下一步要打哪儿的陆祁丰突然收到噩耗。
“这是……原来如此,妈的那个老畜生心真狠呐!”接过信件草草扫了两眼陆祁丰脸色当时就变了,他终于搞明白金山王一退再退到底是什么盘算。
在金山枢密院的运作下,禽流感瘟疫终于在陆家占领区爆发,不仅几座刚刚拿下来的城市全都传回了有患者出现的报告,连军中也存在疑似染病人员,这突兀的爆发怎么看都不像是自然传染的结果。
这下子陆祁丰算是搞明白了,金山王主动让出这么多地盘或许有军队不能打的成分在,但更多是希望加重洛陆联军的后勤压力,让瘟疫来拖累联军的攻势。
前线毕竟不比后方,在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交火的情况下当地的生产生活不可能维持战前水准,联军也就做不到就地补给供应军队,更别说调动当地资源压制瘟疫了。
于是洛陆联军就不得不面临两难选择——要么承受压力咬牙死挺,要么让出之前占领的土地减轻补给线的压力,这两个选项不管选哪个对于洛陆联军而言都有缺陷。
如果继续死挺,刚刚经历过内战的沧澜和手中只有两郡之地的陆家军会遭遇巨大的财政压力。哪怕洛清流未雨绸缪已经和伊莎贝拉谈好了平价收购西方粮食的协议,根据沧澜财政部的计算国家财政也只能支撑两军继续作战两个月,如果两个月内不能彻底消灭金山朝廷,洛陆联军就只能收缩防线稳固战果。
可若是放弃刚刚到手的占领区,那些占领区人民必然会和陆祁丰离心离德,向来都很会玩弄舆论的金山王会在这些地方大肆宣扬陆祁丰就是带来灾祸的反贼煽动民意对抗陆家军,到时候即便瘟疫过去,陆家军想要重新占领这些地方也会困难重重。
无法独断专行的陆祁丰只能赶紧给洛清流送去一封信件征求对方的意见,毕竟现在人家沧澜国是在为了他们打仗,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沧澜拉下水那不是合格的盟友作为,更别提陆祁丰对洛清流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不想和对方生出嫌隙。
“唔,说到底还是钱粮啊。”收到信件的洛清流也纠结得直嘬牙花子,为了解放金山把刚刚立国的沧澜财政给搭进去这值当吗?
把自己给关在帐篷里思考了一整夜,洛清流得出的结论是很值当!
沧澜也好金山也好,两个国家最大的财政创收项目都是南海航线,如果现在沧澜把金山丢下不管只顾着自己,日后即便西方阵营能够大获全胜粉碎东方阵营,沧澜金山两国迟早都会因为今日之事生出嫌隙分道扬镳,到时候两国竞争收好处的不还是南海航线上的其他国家?
这种兄弟阋墙的破事沧澜不能干,甭管沧澜和金山在过去怎么不对付大家好歹都是大洪血脉,一家人说不出两家话来,至于狮鹫王国和雄鹰帝国的友好邦交其实都是建立在洛陆二人与伊莎贝拉的个人友谊之上的,哪怕这份友谊能天长地久,大家迟早都有死去的一天。
早在东西方阵营展开军事对抗之前,洛清流就已经意识到大陆的未来可能会被划分为三极。
其中一极自不必说是狮鹫王国和完全附属于王国的几个西方附庸国,人家是西方阵营的建立者和主力军,只要不出现东方阵营咸鱼翻身这种极低概率事件未来的国际格局上必然是他们执牛耳。
剩下的两极则是仗着体量巨大倒驴不倒架的雄鹰帝国和以洛陆两家为主导的新东方力量,但是这两极无论在政治、经济还是军事力量上都不怎么稳定,想要稳稳当当站住了这个领头羊的角色就得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帝国那边怎样是玛蒂尔达需要操心的事情洛清流不会多管,东方七国却是洛清流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过多外来势力介入的,不然千百年后她洛清流就将作为民族叛徒被后人戳着脊梁骨骂。
而单单靠洛清流和沧澜一国就控制住东方七国的局面是绝对做不到的,她必须得拉拢到足够多的盟友为自己撑场面。
在这些未来会帮助她稳定东方局势的盟友之中,陆祁丰绝对是不能舍弃的重中之重,只有让陆祁丰始终跟自己保持立场一致,她所主导的新东方阵营才能蛇吞象拿下旧东方阵营的势力然后自成一派。
既然已经是这种规划了,洛清流就不能让陆祁丰在金山故土上难做,哪怕因此导致沧澜国内对自己的执政生出微词,为了大局着想洛清流也得咬牙挺着。
心意已定的洛清流立即给陆祁丰送去一封回信,信上表示沧澜会尽全力帮助陆家军维持当前战线,但是考虑到客观上的财政问题联军不应该向北进军进一步增大后勤压力了,金山王再怎么菜守住地盘两个月还是做得到的,我们这边现在越是穷追猛打,日后要承担的麻烦就越大。
收到回信的陆祁丰也觉得洛清流的话有道理,他现在是吃着沧澜提供的补给不能放下碗骂娘,但让他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心里又实在过不去这个坎儿。
左思右想之后陆祁丰想通了,既然金山王拿瘟疫来恶心自己,自己完全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啊!
很快两军交战的前线就传出大量的谣言,说瘟疫突然跨过广阔的金山本土出现在交战前线完全是因为金山王为了保住自己的江山设下的毒计,这个人模狗样儿的国君为了屁股底下那个王位甚至不惜用瘟疫主动感染自己的臣民,根本不配当国君!
尽管这些谣言拿不出来实锤的证据,但是问题突然跨越没有感染的金山后方在前线爆发这事儿本身就透着十二分的可疑,那些莫名其妙就染上重病的平民百姓可不管谣言是真是假,只要它有几分道理大家就会下意识地选择先相信,再怎么说有个怪罪的对象总比连怪谁都找不到强不是?
早就猜到洛陆联军那边会搞舆论战的金山王也立即鼓动了自己的喉舌为金山朝廷辩解,说什么瘟疫最早就是在交战去的帝国北方行省爆发的,所以瘟疫的来源就是战乱,如果没有陆家叛军掀起这场内乱导致国内尸横遍野,瘟疫也不会爆发得这么快这么蹊跷。
一时之间支持陆祁丰的和支持金山王的舆论唇枪舌剑不分上下,双方都在扯着嗓子指责对方是导致这场瘟疫爆发的罪魁祸首,但不管两边在嘴上吵得如何厉害,不久之前还打得跟热窑一样的几处前线都不约而同地停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