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和宋同学做了交易，不是吗？”梁小屏说道，“要去打探矿工帮派的消息，搬家师傅那边的联络，只能麻烦你自己去喽。”

“那你注意安全，不要硬来。”

“宋同学才是，可不要偷懒哦？”小屏略微歪着上半身，笑着说道。

二人随后分道扬镳。

宋松文和刘师傅约在了西城区的一家小饭馆，地点倒不是他定的，而是刘师傅本人决定，好像谈事情就必须得边吃边谈才是。

如约来到地点，便看见一名相貌粗实，穿着灰色夹克的中年发福男人，坐在定好的餐桌前。

“是刘师傅吧？久仰久仰。”宋松文上前寒暄道

“是电话里的宋老板吗？您这么年轻啊——”刘师傅看见宋松文，似乎有点讶异于对方的年龄。

“不敢叫老板，叫我一声小宋就行了。”宋松文落座，笑道，“您点菜了吗？”

“还没有呢，这不是等您呢吗？”刘师傅笑道。

宋松文转模作样地看了看菜谱，随后递给了刘师傅：

“您定的地方，您来点吧。”

“哎呀，毕竟是小宋你请客，这怎么好意思呢？”王师傅接过菜谱 ，手下倒是不客气，刷刷就点了四五个菜。

“小宋，我给你讲 这家的爆肚做的是一绝，不能不吃。”

“听凭安排。”宋松文道。

不一时酒菜具备，二人推杯换盏起来。

“小宋啊，这边冒昧一问，你是打哪里给我介绍来的？”

“朋友介绍的。”宋松文笑道，“是搬家这边的事。”

“要搬家的话，你打电话就行了嘛，没必要这样专门出来见面。”刘师傅笑道。

“瞧您说的，因为东西比较多，还有贵重物。”宋松文笑道。

“多？多什么多？我那车子把你整个房子装走都没问题——”

“这不得谈过才放心吗？看见您第一眼我就知道，没跑了，非您不可了。”宋松文笑嘻嘻地，给刘师傅倒上酒。

“你放心，要送哪里去你现在就告诉我，明天一早我就给你拉上，连带装卸——”

宋松文哪里有货可拉，无非是约人出来的说辞罢了，一时语塞，只好随口说道：

“大概就是——嗯，矿区那边的楼，你知道的。”

“矿区？”没想到刘师傅听见这两个字后变了颜色，“你是矿区出身？”

“这倒不是，只是要搬到那边。”宋松文疑惑道。

“小宋，你买了那边房子？不是我说你啊，矿区那边房子，白给——我都不要。”刘师傅似乎喝得有些上头，脸色泛出些许红光来。

“怎么说？”宋松文却被勾起兴趣。

“嗨——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那边矿佬吗？大人不干活，小孩不上课，一天到晚在那混，混什么帮派，之前还想学人收保护费，手伸到咱们这边城区里来，被警察端了一窝，又大都是小孩老人出来顶罪，只能关几天放回去——”

“还有这种事？”宋松文奇道。

“可不是嘛？矿场倒闭了，这些人不想着找些新路谋生，在那天天动歪脑筋，现在还有垃圾回收站给他们这些矿佬把着，别的想搞回收的，全都被他们整惨了。我看啊——这些人真是活该遭报应。”刘师傅拿着杯子，重重顿在桌面。

“倒也不能这么说。”宋松文苦笑道，“矿业公司倒闭，没给这些人安顿好，平白无故失业了也挺倒霉的吧？”

“倒霉——现在才觉得倒霉，早干嘛去了？”刘师傅冷笑道，“当年矿上光景好的时候，那些矿佬一个个神气无比，拿着票子耀武扬威玩女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倒霉？当年企业给他们分安置房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觉得倒霉？”

“这不都是此一时彼一时嘛，谁没个低谷时候？”宋松文笑道。

“小宋，你是咱们老城区的孩子，怎么老给那些矿佬说话？你年轻，不知道他们当年有多黑心。”刘师傅面露一丝怨气，抿了一口酒，说道：

“当年矿上光景好的时候，谁不知道进矿干活赚得多？只要有把子力气就能干。结果招人的时候，说是凭力气本事，最后却全被那几个附近庄子上的大姓，沾亲带故地给把人头占完了，像我们这种没亲没故的，呸，连门都进不去！”

刘师傅起了谈兴，接着说道：

“而且这还算是有良心的，你不知道更过分的，有些个矿工的帮派，还会假模假样地招人，说是招聘你为矿上的工人，实际上名册里写的是他们的自己人，专骗那些没亲没故，空有把子力气的愣头青，进去之后愣头愣脑地干个一年半载，发工资分福利的时候——没你的份，都是他们自己人的，你要是想喊冤告状，嗨，他们就把你麻袋一裹，往矿洞里一丢——”

宋松文听着有些悚然：“这种事情，没警察管的吗？”

“警察管了能有什么用？他们都是一大家子，逢年过节跪一个祠堂里拜祖宗的，犯事了把青壮年一藏，老人小孩出来顶在面上，还偷开山的炸药出来造土炸弹——知道吗，当年矿上的大爆炸，说是意外，我看搞不好就是那些矿工故意弄来示威的，啧啧，真是无法无天了。”

宋松文闻言，若有所思，他的本意是来探听齐思的住址，却没想到有这样的意外之喜，于是试着问道：

“那现在呢？现在矿上倒闭了，总该好些了吧，”

“现在？现在我看他们是更魔怔了才对！”刘师傅冷笑道，“以前再怎么说，好歹有个采矿的正业在，现在……啧啧，全都在那神神秘秘地搞些帮派，还沾上——”

忽然，刘师傅猛地住嘴。

宋松文察觉有异，打量着刘师傅的神情：

“哎呀，您把我说得都有些害怕了，怎么一回事，您倒是给我一说啊？”

“唉……小宋。”刘师傅忽然叹了一口气，“往常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说出来都是要让人笑话的，但是现在呢——毕竟咱们市里，才半个月前，刚刚遇见那种骇人的怪事，像是电影里演的丧尸危机一样，虽然最后平安无事了——但现在也由不得人不信了。”

“您的意思是？”宋松文问道。

“就前两天的暴动啊，要我看，它就是这群矿佬故意搞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