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的寂静中,压抑的呜咽声开始零星响起,随后迅速蔓延开来。幸存的药族裔民从藏身的断壁残垣中走出,他们脸上带着尚未褪去的恐惧和茫然。当看到熟悉的族人面孔确认彼此还活着时,巨大的悲伤与庆幸交织爆发。有人跪倒在地,抱着亲人的尸体失声痛哭;有人紧紧相拥,感受着劫后重逢的真实;更多的人则是望着这片被彻底毁坏的家园,眼中充满了无助和悲怆。
药尘站在一片狼藉的药典广场边缘,他的长袍上也沾染了不少尘土与血迹,苍老的面容上布满了疲惫与复杂难言的神色。
他望着那些与他来说熟悉又陌生的族人,望着远处药丹族长那突然便佝偻了许多的背影,望着那些在废墟中寻找着幸存者的身影,心中也是升起一丝庆幸,庆幸着药族没有被彻底抹去,庆幸这延续了无数岁月的血脉之火,终究没有在今天彻底熄灭。
空间微微荡漾,一道身影从中踏出,落在药界破碎的大地上,正是公孙林。
他此刻的模样略显狼狈,一身白袍多处焦黑破损,裸露的手臂和脸颊上除了几道深可见骨的锐利剑痕外,更覆盖着一层诡异的青蓝色冰霜,寒气丝丝缕缕地渗出,连他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白雾。,显然在虚空中的激战耗费不小,虽非重伤,但也受了些皮肉之苦。
一落地,公孙林锐利如鹰的目光瞬间扫过狼藉的战场,当看到萧炎怀中昏迷不醒、气息略显虚浮的琉璃时,他心头猛地一沉!
“丫头!”公孙林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出现在萧炎身边,他动作迅捷从萧炎手中抢过粉发少女,磅礴而精纯的斗气被其分解为柔和的光流,探入后者体内,仔细探查其伤势。
然而,少女体内斗气运转平缓,斗帝血脉安稳沉寂,位于心脏的剑心也是完好无损,甚至连之前与魂煞激战留下的外伤都似乎被某种力量抚平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浅表的焦痕。从表面上看,她仿佛只是耗力过度陷入了沉睡,并无任何危及性命的严重损伤。
可正是这种毫无大碍,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尤其是女儿昏迷不醒的状态,让公孙林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心焦。
“剑首!”公孙林猛地抬头,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玄衣老者,语气虽然急切,但还是保持着克制:“琉璃这是怎么回事?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目光锐利,充满了困惑与担忧,紧紧盯着老者,等待一个解释。
面对公孙林的询问,玄衣老者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他嘴唇微动,似乎以传音的方式迅速对公孙林说了些什么。
公孙林脸上的愁色微微一滞,随即化为更深的凝重,剑眉几乎拧在了一起。他低头看着怀中女儿沉睡中的平静容颜,眼神闪烁不定,沉默了。
最终,他没有再追问细节,只是抱着琉璃的手臂微微收紧,沉声道:“原来如此……多谢剑首出手相护。只是她这手段,未免太过霸道了些。”
这时,药丹强撑着伤体,在几位长老的搀扶下走上前来,这位经历了灭族之危的老人,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与由衷的感激,他对着公孙林、玄衣老者以及萧炎深深一揖:“公孙族长,前辈,还有萧炎小友……此番药族大劫,若非诸位仗义出手,鼎力相助,我药族今日恐已……万劫不复!此等大恩,药族上下,永世铭记!请受老夫一拜!”
他身后的药族残存强者们也纷纷躬身行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公孙林此刻心系女儿那不明缘由的昏迷,无心多言客套,但对今日药族遭遇的劫难也深感同情,轻叹一声道:“药丹族长不必多礼,魂族现如今的野心昭然若知,往后各族自当守望相助。小女现在伤势情况不明,我等需立刻带她回去。”
药丹点头:“救治要紧,我族实力虽然不济,但疗伤的丹药却不少,如若需要,尽管开口。”
公孙林不再多言,转头对几人说道:“剑首,三步长老、萧炎,请随我来。”
萧炎看着公孙林怀中昏迷的琉璃,眼中满是忧虑,闻言立刻点头。
玄衣老者袖袍轻轻一拂,一股无形的空间波动荡漾开来。公孙三步则并指如剑,对着前方虚空猛地一划!
“嗤啦——”
一道璀璨夺目的剑光骤然亮起,硬生生在药界这片支离破碎的空间壁垒上,切割开一道丈许宽空间通道,通道内并非虚无的黑暗,而是由无数细碎却锋锐的剑光交织成一条流光溢彩的光路,笔直地指向虚空某处的剑族之地:剑界。
“走!”公孙林抱着琉璃,脚步急切地先踏入那流淌着剑意的光路之中。
玄衣老者身影微动,无声无息地融入光路。
公孙三步看向萧炎:“萧炎小友,请!”
萧炎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大战、满目疮痍的药界,目光在药丹等人身上停留一瞬,最后与药老互相点了点头,便是带着满心的担忧,毅然踏入了光路。
通道入口在三人进入后迅速弥合,最后一点绚烂的剑光消散于药界的残阳之下,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药族众人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以及这片被彻底改变命运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
剑光通道内流光溢彩,空间之力平稳地托着众人急速穿梭。
通道内异常安静,萧炎紧跟在公孙林身后,只有剑光流转的细微嗡鸣。萧炎的视线落在公孙林臂弯中昏迷的琉璃身上,少女苍白的脸颊在冰冷而绚丽的剑光映照下,显得格外乖巧安静,却也格外令人心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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