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钱都有利息，我多少也努力过，稍稍尝一点甜头不行吗？”
李卓安肯定不懂我在说什么，所以我只是一个人在房间把头埋进被子里自言自语。
稍微发泄了一下情绪，背上书包关好门窗，迎着晨光吃起早餐，寻常的一天才算真正开始。
“叮铃铃……”
踏进教室的脚步声与上课铃再次同时响起，我有点不敢去看讲台上孔老师的眼睛。
在我的计算中，时间虽然称不上充足，但也应该还有富余才对，肯定是李卓安的错，要不是她离开早餐店好一阵了才说没吃饱，又刷别扭不愿忍耐到午餐，我们何必折返回去呢？
无论如何，客观上我都不算迟到，孔老师也没指责我，现在应该鼓起勇气才对。
一边从背后取下书包，我一边若无其事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虽然我连余光都不敢看向孔老师，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她盯着我，而即便直到我落座，她也不曾说过一句话，我甚至恍惚地以为孔老师温柔了许多。
这样想着，我感觉到背后被人戳了戳。
“……”
没等我做出进一步的反应，一个纸团便落在了我的桌面上，凭它飞来的方向，虽然不知道后桌那位男同学还想干什么，但他至少足够低调。
展开纸团，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
“帮我。”
“……”
“求求你了。”
“你的自尊两毛钱一斤吗？不对，你本来就不在乎那些的，不然也不会自导自演地想要抹黑自己。”
早读结束后，第一节课上课前，虽然名义上是自由活动时间，但也许是为了配合各组组长收作业，即便是最闹腾的同学，此时也不会离开座位太远，当然，这也可能只是表象，但至少现在……
我看着原本不交作业的同学老老实实向组长地上作业，看着各组组长做着分内的事，虽然少了些欢声笑语，但也少了些粗鄙之语。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老师们肯定已经做出了行动。
“我其实明白，我明白我做的都是错事，我也明白给其他人带去了困扰。”
“呵。”
简直就像任何一个犯错的人一般，他错以为只要道歉就会有用。
“但当时我就是有一股冲动，要不是那鬼迷心窍般的感觉，我一定不会……”
“这些话，你要真的想说，别对我说，还有，我的时间很宝贵，你要是不说清楚到底想干嘛，别打扰我学习。”
“我……”
“……”
“帮帮我。”
看着男生迷茫的眼神，我其实没有太多感觉，毕竟他完全是自作自受。
但我回想起了孙老师，回想起了他曾说过的话。
男生不过是一个未成年人罢了，关于这点我倒是和他一样。
“你知道我们学校有心理辅导老师吗？”
“嗯？”
“他是个不错的老师，姓孙，有空你去找他聊聊吧，把你的烦恼什么的统统告诉他，虽然最后事情不一定能够解决，但总比你这样内耗下去强。”
“谢谢。”
“……”
如此，我也算做好自己能够做的事了吧。
看着走到面前的组长，我递上了我的作业。
我其实想趁第一节课上课前，去找林念月问清楚冯淼的预言的事，但考虑到剩下的能够自由活动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我最终选择了学习，直到上课。
而学习，对我来说是很容易沉浸进去的一件事，我很喜欢学习，也能从学习中获得正面的反馈，慢慢将不懂的事搞懂的这个过程，简直就像缓缓拆开礼物包装般令我满怀期待且兴奋不已。
于是，待咕咕叫的肚子将我拉回现实，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也随之响起。
“我原本打算第一节下课就去找你的，是不是很大胆？”
“……”
林念月无语地瞥了我一眼，走下了教学楼的楼梯。
“好吧，用‘大胆’来形容的确有点不妥，但我真的想过马上去找你。”
我追上林念月时，不知何时，她的手里已经拎着那我眼熟无比的，精美而又夸张的饭盒。
“……”
见林念月还是不搭理我，我索性伸手向她的饭盒，而她却仿佛预知到了我的动作，顺手将饭盒递到了我的手上，结果就是明明我想主动献殷勤，看上去却像是被指派做这件事般。
“算了，说说早上的事吧，谢谢你马上接了我的电话。”
“嗯。”
前往食堂的路上，林念月终于对我的话做出了回应。
“冯淼，真的是我挂断电话后马上打给你的吗？”
“你的感谢只是口头说说吗？”
“额。”
我被突然问住了，老实说我没想过怎么去报答林念月，由于她的地位与能力，最近很多事，明明她是事实上的最大功臣，但我却似乎习惯了作为弱势的一方得到帮助。
我在路边的绿化带里相中了一块黝黑的石头，拾起它然后展示给林念月。
“你在逗我吗？”
“不是有那种‘一天使用卷’之类的东西吗？口说无凭，这块石头就是证明，你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告诉我。”
“嚯，这样啊，但我不需要，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你还没有在我面前证明你的价值，你的帮助与承诺，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一点意义。”
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开来，我既欣慰于她还能记得我们的打赌，又有些羞愧自己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
下次，绝对要认真准备谢礼，但究竟怎样的事物才能入林念月的眼呢？黄金白银？还是钻石玛瑙呢？
“抱歉。”
最后看了眼手中的石头，我举起了手，在即将丢弃它的刹那，林念月阻止了我。
林念月一手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掰开我的手指，从我的手里拿走了石头。
“我改变主意了。”
林念月解释说：
“这块石头虽然随处可见，但也可以一个见证，你既然把它送给了我，那么我现在才是它的所有者，你无权处置它。”
“好吧，既然你不嫌弃。”
林念月面不改色地将石头放进口袋，我们继续朝食堂走着。
“回到刚刚的话题，冯淼的确是在你之后马上联系了我，从通话记录的时间来看，间隔才不过一分钟。”
李卓安不会撒谎，凭他的身体能力，她应该真的沿着大路跑遍了这整座城市，但即便是她，一分钟内也不可能完成这段“马拉松”，那么结果不言自明。
“好消息，‘预言’能力是真的。”
“坏消息，她的能力也的确不可控。”
就像跑团中，释放一个法术要根据自身属性ROLL点一般，在我的认知中，超能力应该以能力者自身为出发点才对，哪怕是预知能力，预知到的应该也是与冯淼自身相关的事，比如她未来要做什么，去了哪，见了谁，但冯淼不是，她的预知能力，看上去似乎完全随机。
“你能确认她今天还没来过学校吗？”
“我跟江龙确认过，他说她昨晚直至今早一直没离开过房间。”
“……”
亲戚住在一起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我还以为江龙会住在员工宿舍一样的地方，或者……
“怎么，以为江龙是我的贴身保镖？”
“不，额，难道真的是？”
“怎么可能？而且老实说，要不是看在冯淼的份上，自上次他输给李卓安后，我都计划给他换份工作了。”
“比如？”
“早上帮公司开门的保安门卫之类。”
“他倒的确很早起床，不过他输得不冤。”
远远地，我便看到了食堂门前等待着我们的李卓安，而她发现我们的时间更早，已经撒开腿朝我们跑了过来。
上百米的距离，一个呼吸之间。
林念月看着站在面前气息稳定的李卓安，捏了捏后者的手，感叹道：
“是啊，他输的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