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通了很多，可能就是我太过于敏感了。”
一番心理安抚后，少年的心情明显好转，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纠结自己性取向是否正常。
秦良说完，起身准备离开心理咨询室。
就在快要迈出门的瞬间，他突然回头，看向坐在座椅上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补充道：“对了，张叔，这件事……别告诉我爸妈他们。”
“没问题。”
张君房点头。
保护患者的隐私本就是是他们这行的职业操守。
等秦良离去，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张君房端起一杯养生凉茶，轻抿一口，内心却在感慨。
啧~现在的年轻人啊。
“老师老师，这就是上次咱晒太阳时遇见的大哥哥，他在万庆时候还投喂过咱鸡腿，没想到在这所学校还能够遇见他。”
这时，一只穿着蓝白色条纹衣袍、头戴大号棒球帽的萌哒哒小正太抱着一副平板，跑过来了，他仰着脑袋看向张君房，小巧的鼻尖朝空中嗅了嗅。
“不过这位哥哥身上总有种不详的气息，就像是要死了一样。”
“对了，老师。”
“周哥哥最近是不是要来这所学校讲座。”
小正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平板，点开学院贴吧置顶的“热烈欢迎周教授”消息。
见到自家小哈基米欲言又止的模样，张君房蹲下身，揉了揉小正太脑袋，温声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上次周哥哥送给我的那支钢笔咱弄不见了。”
言清小正太眼神有些闪躲。
“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送完哥哥姐姐们猫猫后，就发现不见了。”
“咱不是故意的。”
“没事，那个姓周的人品和道德虽然都不行，但还没有那么小心眼。”
张君房又揉了揉小正太脑袋。
“要是他欺负你，就打电话给你苏姐姐。”
“恶龙自有道人收。”
夜晚，812寝室。
逗完猫洗漱之后，翻身上床，又支开小桌子，秦良握住那只金纹钢笔，开始今日份的日记。
笔尖还未落下，金属笔身却突然震颤起来，像是在恐惧什么。
少年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
钢笔安安静静躺在自家掌心，哪有什么震动，仿佛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
“那晚酒劲这么大吗？现在还没消掉。”
秦良嘀咕了一声，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了。
笔尖落下，却未出墨，他索性换成圆珠笔。
——去看心理医生了，我性取向正常，至少在审美方面依旧喜欢肤白貌美大长腿，前凸后翘小蛮腰。
——或许是平日里阿乐经常关照我导致我心生好感，就像是张叔所说的那样，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经常将所谓的好感当做萌动的爱情。
——18岁，我也算是正在青春期中吧。
日记写完，收拾小桌子，熄灯之后倒头睡觉。
而此时，下床铺，听见上床铺的异响，唐云乐连忙蒙上被子，心中默数三声。
三、二、一。
——意识瞬间沉入混沌，再睁眼时，白大褂已裹住单薄身躯，消毒水的气味涌入鼻腔。
这段时间她化身时间管理大师，白天两个账号“可乐”和“百事”这对姐妹俩轮流刷好感提供情绪价值；
晚上又进入梦境世界，化身知心护士大姐姐安慰逗乐小秦良，堪称全天二十四小时无休，牛马中的劳模！
当然，这一切都是有回报的，比如她了解到秦良大量的爱好喜恶和审美观念，在网络世界提供情绪价值时都能将这方面拉满，导致对方每次爆米都爆得满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并且在梦境世界疯狂刷好感还有一隐藏福利，用唐云可的话来说：梦境世界好感刷的越高，现实世界初始好感也越高，对方也会越亲近你、看你越顺眼，越容易对你心生好感，就差把“对方会喜欢上你”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唐云乐对于所谓情情爱爱没有兴趣，她的眼里只有对金钱的渴望！
斑驳的白墙、滴答的吊瓶，熟悉的病房场景在眼前展开。
冰蓝色眼眸的小正太安静在床头，垂着头晃着小腿，罕见地没有哭鼻子。
等到身着护士服装的唐云乐出现，小秦良立即抬起头，打招呼，“护士姐姐，你来了。”
“对，我来了。”
“今天秦小朋友想去哪里玩？”
唐云乐笑着走近，坐到病床上，直接将小秦良抱起，让他坐在自己双腿上，又将他按在自己胸脯上，如同抱着一只大号的橘猫。
小秦良象征性扭动两下，就乖乖依偎在大姐姐怀中，脸蛋贴着大大香香的胸脯，嗅着那种熟悉、安心、令人眷恋的柠檬淡香。
他没有开口，唐云乐也没有说话，她等待着对方，多次梦境下的默契。
直到几分钟后，才有一道稚嫩但又委屈害怕的童声响起。
“大姐姐，我要动手术了。”
“我偷听爸爸妈妈和其他医生哥哥们谈话，要是不大手术，我活不过三个月，要是这次手术成功，未来三年中，我就能回到学校，正常上学放学。”
“这不是好事吗？”唐云乐不解。
“可是手术只有一半成功率，我好怕……”小秦良将脑袋埋在唐云乐高耸的雪白胸脯，泪水溢出夹杂哭腔。
“我好怕醒不过来，好怕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好怕见不到哥哥，好怕吃不到黄焖鸡米饭和柠檬水......”
他哽咽着抬起沾泪的睫毛，“也见不到护士姐姐了。”
“呜呜呜~~呜呜呜~~”
“我好想陪你们在这个世界上继续走下去，不想说再见~~”
哭声在狭小的病房里回荡。
面对死亡，谁又能从容面对，更别提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
唐云乐不知道改怎么安慰，虽然她知道手术一定会成功，外界正上大学的秦良就是最好证明，但此时任何语言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只能收紧怀抱，任小男孩的泪水浸透衣襟，感受着那具单薄身体在恐惧中战栗，倾听着对方的宣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抽泣声渐渐平息。
小秦良抬起泪痕交错的小脸，冰蓝色眼眸在昏暗里忽闪，“大姐姐，我记得你以前给我讲过故事，世界上存在地府对不对，好多好多人死后都要去哪里。”
虽然不想欺骗，但本着善意的谎言，唐云乐艰难点点头，算是认可这个说法。
“我听说古代的皇帝都会给自己修好大好大的墓，给自己埋好多好多的东西，为了不让自己孤单，就算是下了地府也有陪伴。”
“如果我去了那里......”
小秦良突然抓住唐云乐的手，指尖冰凉，目光渴求，“护士姐姐，你喜欢我吗？”
“喜欢，小秦良这么可爱，谁不喜欢呢。”
“我也喜欢护士姐姐，喜欢护士姐姐带我出去玩，喜欢护士姐姐身上令我好安心的气味。”
小男孩将脸贴在她心口，他抬头与唐云乐对视，冰蓝色的眸子盛满近乎炽热的依赖。
“护士姐姐，你能不能去死，我好怕要是我死了，一个人在地府很孤独。”
“我好想要护士姐姐一直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