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为【完美容器】而存在,禁止踏出图书馆半步,只得终日与馆中的书本为伴。
阳光、大地、湖面......
花、鸟、风月......
火焰的水、结冰的大地、砂的雪地......
所有一切的认知,都是她从自己的传承记忆里、那一本本泛黄的书页中拼凑而成。
她想去见一见对别人来说早已司空见惯的风景。
她想去感受阳光落在肌肤上的温暖,感受风落在人脸颊上的丝丝凉意。
可她做不到。
她从记事起,就住在了这座漫无边际的图书馆里。
没有窗户,没有出口。
图书馆内,即是她的命运。
一直到......路时的出现。
“这就是那个老女人的藏书馆吗?”
“有点大啊......该从何找起呢?”
那是露希亚生命里见到的第一个人类。
“你好,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那时候,她还没有什么危险、敌人的概念,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出,把路时都吓了一跳,掏出了剑。
好在最后,路时没有一剑砍下去。
露希亚帮她找到了想要的书,眼看着时间还长,两人也就席地而坐,有意无意地聊了起来。
露希亚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世。
“你渴望自由吗?”
而路时,又突然间放下了书本,抬起头,认真地看向了她。
自由?
她知道自由的解释,但却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或许,就像是能尽情地奔跑在田野上,吹着风,呼吸着略带青草味的空气,感受着阳光落在全身?
“嗯。”
她点了点头,眼中依然没有什么神采。
“这也不失为一个报复老女人的方法。”
路时自言自语着,嘴角居然是渐渐挂起一抹坏笑。
露希亚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路时,不知为何,竟是有些羡慕起对方,觉得对方在这时有些帅气起来。
“那就说好了,下一次过来,我会给你自由。”
路时朝着眼镜少女微微一笑。
“好呀。”
露希亚依然是面无表情,但语气,却似乎在这时有了几分变化。
路时消失在了图书馆里。
往后的一段时光里,露希亚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本的轨迹。
看书。
看书。
还是看书。
但不知为何,有时候,她又会失去看书的心思,脑海里浮现出和路时见面时候的情形。
——在这之前,她是不是有这种微微躁动的情绪的。
路时在与她初见时,便在她的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
那颗种子,也在露希亚不知道的时候,疯狂生长着。
而路时口中的“下一次”,也并没有让露希亚等上很久。
“嘭——”
那一天,巨响传来,整个图书馆都剧烈地震荡了起来。
那一天,图书馆的墙面连同着其外数重古老禁制被撕裂。
那一天,露希亚真正感受到了外界的气息,看到了真正的天空。
路时,也就这么从阳光中走来,站在了她的面前。
阳光很刺眼,可在那一瞬,路时的身影,似乎要比阳光更加耀眼和夺目。
少年满身是血,战甲和武器皆破碎。
可即便如此,路时却依然是若无其事地朝她微笑着,又是向着坐在地上的她,伸出了手。
然后,温柔开口——
“走吧,让我带你回家。”
“好呀。”
少女轻声回答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
如今,露希亚做出了和当年的路时相同的动作。
而那无助的、站在了原地的少女,则变成了路时。
像极了一种......人生的错位。
“......”
眼看着那在阳光里温婉而笑的少女,路时无法拒绝。
“......好呀。”
她做出了和露希亚一样的回答,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几乎是下一秒,她的小手,就是被露希亚所握住。
一股温暖而细腻的感觉随之传来。
路时,也在这时突然有过些怦然心动。
“我也要——”
又是一声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
“诶?”
在路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伊瑟琳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一起走吧。”
她朝着路时一笑,青春洋溢,落落大方。
两人一左一右,牵着路时的手,朝着离开广场的方向走去。
像是一家两口带着可爱的女儿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虽然但是,最像女儿的路时,本该扮演父亲的角色。
“是在这里吧?”
直到现在,弗雷姆才终于来到了广场。
“所以,刚刚造成星空异象的,究竟是......”
他左顾右盼着,很快目光也顺着众人看着的方向落了过去。
路时,在这时也映入了他的眼中。
金发飘扬,白裙翩跹,优雅而高贵,阳光之下,仿佛绝美。
一时间,便是身为炎星院执事之一的他,都被惊艳到了,突然愣了愣。
“是她吧?”
弗雷姆实在是想不出,除了路时,还有谁具备着疑似星空系的权能了。
他在这时,也穿梭在了人群中,很快来到了最前面。
只要再向前几步,就能站在路时等人的面前了。
“最后一步了,一定要交好那名少女——”
他已经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对话,准备好了礼物,可当路时临近,他就要走近开口之时,他又是猛地一惊。
一股威压,在此刻无声息而来,锁定住了他!
他在这时动不了了!
仿佛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力量,都在这时被禁锢,思维也有过了一定程度的滞缓。
威压并没有镇杀他的意思,但也带着几分警告意味。
不要再向前了。
否则......
无视威压的下场,不言而喻。
而这种程度的威压,只怕是和院长同级的强大存在,才有可能具备!
“是...谁......”
弗雷姆艰难开口,额角有冷汗渗出。
他在此刻后退数步,彻底没有了去和路时对话的勇气。
一连露希亚和伊瑟琳带着路时走出很远,那股威压才终于消散,让弗雷姆松了口气。
“可是,那股威压到底......”
“您难道是......弗雷姆先生?”
“弗雷姆大人!没想到您也来到权能测试现场了!”
“大人您这一次过来,是看到了刚刚的异象,准备向那名少女发出邀请了吗?”
在这之后,才有人注意到了弗雷姆的存在。
于是,弗雷姆及时填补了路时消失后,周围人群讨论话题中出现的空白,很多人都是向着弗雷姆围了过去。
“弗雷姆大人,您是不知道刚刚那个安格斯学院的老师有多猖狂啊。”
“是啊,他不光污蔑露希老师,更是嘲讽露希老师带过来的那名少女是个废物。”
“结果呢?少女刚一测试天赋,那个猖狂的老师直接被吓死了,被拖走了!”
“他不是还没死吗?别添油加醋啊喂!”
“离死不远了,差不多了。”
“......”
人群熙熙攘攘,弗雷姆只得应付着,但他也散发感知,想要找到那股威压的主人。
但他到底还是一无所获。
“消失了?”他有些失神地喃喃。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刚刚那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不管了。”
他摇摇头,“出现了疑似星空系权能者,一定要将这件事第一时间告知院长!”
“若是能将那位少女招入炎星院,绝对是大功一件!”
......
然而,弗雷姆所不知道的是,那威压的主人不是别人,而正是他们口中的露希老师。
在远离人群的地方,露希亚不动声色地收回了威压。
身为路时的追随者之一,她的实力绝对不弱。
只是......
“刚刚,好像突然一下子又变回以前的性格了......”
露希亚低声道。
这些年,她收敛了许多,真的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少女一样,平凡地过着自己的每一天。
就连皮尔森出言嘲讽的时候,她的心情,也都是平静的。
可就在她牵起路时的手,准备回家的时候,眼看着弗雷姆出现,她却是下意识就散开了威压镇压而下。
这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不过,镇压就镇压吧。
没把他弄死就好。
“小伊瑟琳和小路诗,都没有发现吧?”
她自语着。
眼看着伊瑟琳和以前一样,路时一语不发,她也就放了心。
露希亚呀露希亚,你也不想被她们知道自己的过去吧?
她在心底自问着,也是一声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