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清冷的声音传来,让苍白的意识逐渐回笼。
“嘶!我这是在?”
劣质耀眼的白织灯悬挂在头顶正一晃一晃的摇荡,刷了白灰的房顶因为年久失修而霉渍遍布,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道。
不确定,再看看👀。
蛙趣!南思钰家里常年不使用的地下室!
“醒了?”
“咕噜~”苍白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一脸无辜的看向一旁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南思钰。
“我...我给您添麻烦了!”
注意到女孩口中的敬词,南思钰稍感不悦,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你先别乱动,还有半瓶葡萄糖,先老实在这里呆着吧。”
“额...好吧。”
吊水滴答滴答的流淌,那个医生似乎已经不在了,封闭的空间完全看不出现在是几点,沉闷的气息让苍白感到胸闷气短。
“咳咳嗨嗨!”
苍白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输液管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晃动。南思钰立刻放下交叠的长腿,一个箭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
“别乱动,针头都要回血了。”
南思钰感到少女的肩膀微微耸动,轻微的啜泣声传来。
“谢...谢谢你...”
少女咬着嘴唇,努力想把那股酸涩压下去,可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呼吸都变得困难。南思钰的手还按在她肩上,掌心温度灼人,可她只觉得冷,冷得指尖都在发抖。
“南思钰...你说,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干涉别人的感情...嘤...是不是很坏很坏。”
“是啊...很坏啊。”
南思钰毫不留情的回答道。
“这样啊...”
苍白终于绷不住了。
先是小声的抽泣,肩膀微微耸动,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动物。可很快,那股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她猛地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砸在校服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呜……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哭得语无伦次,手指紧紧攥着被单,指节都泛了白,“我只是……只是……”
她说不下去了,喉咙里溢出断断续续的呜咽,整个人蜷缩起来,像是要把自己藏进某个安全的角落。眼泪越擦越多,鼻尖通红,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破碎。
许久之后,苍白不在言语,只是呆呆的望着逐渐下降的药液。
苍白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南思钰脑海中浮现的记忆片段里,少女永远那么开朗,那样勇敢而不知畏惧为何物,正是那样的仿佛小太阳一般的女孩,此刻正抱着膝盖轻声啜泣。
南思钰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别人,她更擅长在镜头前侃侃而谈或是在街头游走演讲。
“苍白同学,我想问你,你觉得人的感情有什么价值呢?”
南思钰状作不经意的提到。
“感情...的...价值?”
苍白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婆娑的泪眼看向南思钰。
南思钰知道苍白的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发生过严重到给她不可逆转的创伤,但是自己只是一个刚刚认识还远远算不上亲近的陌生人而已。
她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揭开少女的伤疤。
“我的父亲,是一个非常非常功利的人。”
南思钰轻轻按住苍白纤细的手臂,“可能有有一点疼。”
“嘶!”
针头被瞬间拔出,殷红的血迹濡湿创可贴。
“谁让你乱动的,手都肿了肯定疼啊。”
“对...对不起...”
一向淡漠而冰冷的南思钰难得将语气放柔,像是对待宠物一般轻轻揉着少女的头顶。
南思钰继续说道:“父亲他喜欢将一切都用价值来衡量,他是一名很优秀的政客,演说家。”
“他总说:‘一个行为的好坏,不取决于动机,而取决于结果。’,道德可以被计算,幸福可以被加和,痛苦可以被减去。他认为人只是算法中的一个变量。”
看到苍白似乎被自己的话语吸引了,南思钰也没有卖关子。
“你听说过电车难题吗?”
苍白微微点头,“听...听过,当你面对一条分叉路时,愿不愿意选择牺牲一个人去拯救五个人,牺牲少部分人的利益,去拯救更多的人。”
“是啊,父亲总是在教导我,一定要做出最好的选择,达到完美的结果。”
南思钰轻轻抚摸着少女的背部,让少女的气息喘匀。
“难道我要去牺牲掉某个人来达到最完美的结果吗?”
那和上一周目有什么区别?
夹杂着谎言与阴谋的感情被无数的谎言所遮盖,两对女主角即便走到了一起也没有达到满好感度的结局。
南思钰轻笑道:“这就是我和父亲的不同了。”
苍白撇了撇嘴,她倒是觉得这个南思钰完全遗传了她父亲的冷酷和腹黑。
“这种残酷的二选一是一种残酷的理性,它忽略了情感的细节,人格的独特。”
南思钰不是情感白痴,她能够看得出阮怀汐对于苍白的特殊情感,能够看得懂顾璃陌有目的性的接近。
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或许我们每一个人都只是她人棋盘上的一颗旗子,我们可以带有目的性的改变引导甚至是欺骗她人的感情,但一定一定不要把人当做简单的算式。”
“即便我也可能会利用你也一样吗?”
南思钰微笑点头,红色的眸子中是坚定的光芒“当然,我们都不过是在互相利用罢了。”
苍白怔怔地望着她,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忘记了继续哭泣。
“你觉得我三番五次的帮助你,是出自单纯的善意吗?”
苍白默默摇头,她了解南思钰,了解她不可能做出没有意义得不到回报的举动。
“你是...要我也进入学生会,替你当黑脸打黑工?”
南思钰摇了摇头,:“那就不是非你不可了,我完全可以随便找个人啊。”
南思钰的手指轻轻划过苍白的脸颊,她的指尖冰凉,可触碰的地方却像是被灼伤一般发烫。她的红眸近在咫尺,像是深渊,又像是燃烧的火焰,让人不敢直视,却又移不开视线。
“我想要你。”
苍白的瞳孔骤缩,小嘴微张“我?”
“高中毕业,我就要被父亲安排进入派系,与结党内的成员联姻,我需要你帮我。无论如何,你都要想办法帮我摆脱联姻。”
“为什么你觉得我一个普通学生能做到?”苍白的声音微微发颤。
“因为我相信你能做到。”
就像记忆中那般,带着我私奔,带着我离开喧闹的城市,带着我面对镜头仍能说出“无论多少次,我会拯救你于泥潭之中。”
苍白并不知道南思钰想的是什么。
但她相信另一位女主角何若初可以做到。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一定会蛮不讲理的将南思钰从既定的轨迹中拉开。
“还有,你的工作可不是这么简单,为了防止你不作为或是摆烂。”
南思钰跪坐到床榻上,轻轻的抱住苍白。
“以后只要我有需要的话,你必须随叫随到!知道了吗?”
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要求更合理,南思钰自顾自的说道:“你治疗的钱以及这几天在你身上花费的时间,你可要加倍偿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