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了不起的成就,千百年前的修士竟能将阵法之道拓展到此等地步……”

清脆中带着些许沙哑的感慨声回荡在寂静的夜下密林间。

上官无心望着毅然耸立在洞口处的阵旗,伸出纤纤玉手,轻抚上旗杆。

“嗡——”

短促但富有急迫感的动静响起,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周围的灌木和树丛灵藤都急速地收缩聚集起来,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嘎吱嘎吱”声。

在远古灵阵的催动下,这些自然间的草木似乎与灵力发生了某种融合反应,在昏暗的月夜下一个接一个浓缩组合、最终变成了对这边虎视眈眈的傀儡人偶。

缠绕此地多年的封印被暂时解开,周围的空气也变得不再那么压抑烦闷了。

诸多被赋予了基础灵智的“古董”护卫们喧嚣起来,无一例外地拿起看似破烂的武器,对准了眼前正要侵入阵旗的少女。

…每一个木偶的实力都不亚于元婴期的修士。

“…真是麻烦的自卫手段,于是只能强行解除吗。”

上官无心轻轻抱怨了一句。

草木傀儡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继而一拥而上,要将她这个擅自闯入禁地的家伙撕成碎片。

可在她的一个手势之下,周围的一切便顷刻间再度变得了无生气。

“安静。”

少女伸出的指尖还汹涌着未散尽的危险魔气,她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

“愚蠢的造物,我工作时不喜欢有噪音打扰。”

……

……

……

秦芜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横插一脚的黑衣女子,一时间有些发蒙。

…是敌是友?

她曼妙纤细的身姿似乎在哪里见过,让秦芜感到十分眼熟。

——好像是不久前在灵田见过的那位?

对面的金发男此刻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目露凶光地看向屹立在中央的女子。

“切,多管闲事……”

他话音未落,黑衣女子的目光就凶狠狠地瞪了过来,那骇人的气势让金发男的话语都中途噎了回去。

她手边冰蓝色的仙剑寒气四溢,周身的气势更是冰冷肃杀。

明明表面只有筑基期的实力,但现身落地时的那随意一招竟能将他击飞这么远。

想到这儿,金发男本能地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眼前这个家伙,恐怕不是易于之辈啊……

他眼珠一转,眨眼间变脸道:

“这位道友,今日此事,乃是我与对面那姓秦的家伙之间的私人恩怨,还请你莫要插手。”

说罢,他顿了顿,望着对面黑衣女子毫无反应的视线,接着拱手,取出一袋灵石道:

“…我愿意给你一大袋灵石,权当是赔偿道友的过路费了。”

一大袋灵石,一般都是粗略指一万灵石左右,对于普通的修士而言已经足够四五个月的修炼开销,是笔不少的数目了。

只要能把秦芜抓起来献给那位大人,他能获得的奖赏要远远超过这个损失。

“别听他的!”

秦芜在此刻也顾不上形象,迅速打断插嘴大喊道:

“这位姑娘,拜托你帮帮忙!对面那家伙是堕入邪道的魔修、正要追杀我俩!倘若今日姑娘您愿意出手相助、救我兄妹俩的性命,秦芜定然将这份恩情牢记在心,将来涌泉相报!”

金发男闻言,嗤之以鼻的冷笑了一声。

“呵,蠢蛋。”

像这种身穿夜行衣、行踪诡异的修士,多半都是些路过的窃贼,上不了台面,不可能是什么正经道友。

对于这种人而言,眼前唾手可得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比起一句虚无缥缈的“将来会报答恩情”,但凡她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该如何选择:

捡了自己给的灵石然后走人,在避免麻烦的同时白赚一袋灵石,毫无疑问的最优解。

更别说,看这黑衣女子刚才那招剑法,少说也得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压根不可能看得上秦芜这种炼气期废物许诺下的所谓“报恩”。

但让金发男没想到的是,受到攻击的反而是自己——难道自己遇到的是个色心大起的女流氓不成?

“秦公子,这可是你说的!”

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少女冷喝一声,随后持剑朝金发男袭来。

饶是他反应极快地再度开启了妖灵·覆铠术,但不知为何,在对方冒着极寒气息的仙剑斩击下,他的那些尖刺与鳞片宛若纸糊的一样脆弱,只眨眼间,身上就被戳出了几个血洞。

…玄星宗居然还有这等狠人?

身体上的剧痛伴随着死亡的威胁,让金发男脊背发凉。

他越战越怕,于是找了个时机鼓起灵力,从掌心间拍出一阵绿色的浓烟。

“妖雾术!”

漫天的绿色烟雾遮挡了视线,也暂时逼退了那个黑衣女子。

金发男捂着肩膀上的伤口,愤然撂下狠话道:

“可恶…眼下就暂且饶过你!待我去找老大来,把你们一并收拾了!”

说罢,他趁着夜色和浓雾的掩护,朝后山深处逃去。

“…啧,逃的倒是挺快。”

黑衣女子用剑气三两下驱散浓烟,望着金发男在暗夜中迅速逃窜而去的背影,眉头轻蹙。

她正要纵身追赶,但被秦芜从背后唤住了。

“…姑娘且慢——!

“姑娘那里可有什么医治伤势的手段?我表妹不知中了魔修的什么怪异妖法,现在不光伤口处的血肉紫黑一片,而且还在不断扩散…还请姑娘救人救到底!”

秦芜诚恳地拱手央求道。

黑衣的女子闻言止住步伐,冷哼一声。

“…我可不是医师。”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她转头看向秦芜怀中那个模样凄惨少女,不禁眉头微微蹙起。

思虑过后,她还是咬咬牙、靠近解释道:

“她这是妖气蚀体,寻常手段治不了的。”

“妖气蚀体?”

秦芜讶然。

“这、这可怎么办…这么说来,菖蒲她岂不是很危险?”

望着秦芜那般焦急担忧的模样,黑衣的女子深吸一口气,轻叹一声后,还是把手揣进了储物袋。

“…这两颗四品的护心丹给你,为她服下一颗后,可保一日夜内心脉无虞,你可依此法先吊住她一条命,之后再寻救治的法子。”

秦芜闻言,忙不迭地接过那两颗散发着灵气的上品丹药,连连拜谢道:

“多谢姑娘!感谢姑娘的大恩大德!秦芜没齿难忘!”

听到这话,黑衣的女子双手抱胸,把头偏向另一侧,再度冷哼一声。

“哼!我可不是因为在乎你…才特地出手救人的,你可记住了——!”

“……?”

秦芜一愣。

这句式怎么这么耳熟……

“我只是讨厌看到魔修猖獗…这才稍微出手帮下忙——可不是为了你们!尤其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明白吗!”

看到秦芜没有反应,少女厉声强调道。

“哦哦…明白明白!”

秦芜点头点头,想了想,骤然转换话题、猝不及防地试探性发问道: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被问到的少女下意识答道:

“我是白…呃咳…!

“你…你可以叫我…白无常!当然,是假名——”

她的话语中途一噎,继而用不自然的语气匆忙改口。

听到她这大大咧咧的胡诌语气,秦芜嘴角一抽。

…是了,已经可以实锤了。

他仔细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黑衣女子。

不管那柄原作中就出现过的仙剑【冰之哀伤】、还是这个优雅苗条的身段、还是那双跟上官无心一模一样的幽蓝色眼眸、亦或者刚才一时的口误。

种种证据表明…眼前这位,俨然正是自己曾经心心念念要打好关系的那个真未婚妻白芨。

但她之前都去哪儿了?又怎么会这个时间点回来?为何又要故意隐瞒身份?

秦芜好奇地观察着她,心中不禁浮现出诸多疑惑的谜团。

…被秦芜如此一言不发地直勾勾凝视着,白芨似乎也有几分踌躇地不好意思起来。

目光对视了数秒后,她扬起天鹅般高傲的光洁脖颈,毫无威慑力地恶狠狠斥责道:

“…你这好色的登徒子…药都给你了,干嘛还要盯着我看啦!我脸上很好看吗?”

不…明明除了面纱和眼睛,其他什么都看不到吧……

秦芜心中暗暗吐槽道。

但听着对方娇嗔的可爱语气,他还是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怎么感觉这白芨的性格…跟预想中的凤傲天形象有点不一样呢?

望着秦芜若有所思的神情,白芨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刚才在他面前的嗓音有些过于软糯。

于是她又慌忙双手叉腰,迅速换上颇为威严的口吻,扯开话题命令道:

“那个那个…你且快些把丹药服给她吧,本姑娘马上还有问题要审问你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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