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却也只能感到诧异。

无论如何，今天是新的一天，如果有什么问题……今天晚上再去问小燕就行了。

于是随秋这么想着，看着仍然纯净的没有一丝污垢的灵魂宝石，在床上靠了好一会。

“今天是放假的最后一天啊……”

梦境的后劲也并不是很足，她也就靠着这一句短短的抱怨想起来了今天她一定要去做的事情。

——病房的门缓缓推开。

小柳不在。

“…啊，随秋。”

思琪合上教科书，看看那边走进来的莫随秋，挪了挪位置。

“我来看看你——”

随秋对着她笑笑，把一张专辑放在她病房的柜边。找了张凳子坐着，一只手撑着下巴。

“恢复的怎么样？”

邱思琪的脸上倒是没有那种隐瞒的表情，反倒是对随秋带来的那一张专辑笑笑。

“已经可以用撑拐走路了”

她拍拍自己床边的两个撑拐。

“医生都挺惊讶的……我想这可能也是当魔法少女的一种好处吧”

随秋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撑拐。

“那不是也挺好的嘛。”

“挺好是挺好——不过可惜，还是不能赶在中考前彻底恢复完。”

“这就得怪那只魔女了。”随秋调侃似的笑笑，思琪听后也笑笑。

……她变得爱笑很多了呢。

“这些天也谢谢你们帮我照顾奶奶……”

她之后又说。

“哎呀，那为了感谢我们就快点好起来吧，你总是忘记自己这身伤是怎么来的……”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时间流逝的倒也不算不知不觉。至少小柳打开门的时候并没有过去太久。

——随秋这时候也打算走了，小蓝的事情果然还是需要商量一下再说出口才行。

而思琪呢，思琪看着随秋的背影也只是微微笑笑，她不会告诉她这已经是自己收到的第四个西周乐队的专辑了。

……这一天的下午，随秋一样是和小燕一起度过的，但小燕的脸色有一瞬间看起来不太对劲，感觉就像是得了什么病一样。

可这样的情况也只是出现了一瞬间，随秋就算问了，小燕也不会有什么确切的有效回答。

所以，她打算之后通过班长拜托一下小白……或者明天在班里叫班长帮自己看看。

——但在此之前，她需要去问问另一个小燕，长头发的小燕，那昨天晚上就本该知道的一个真相。

可莫随秋那一天晚上一夜无梦。

……

她睁开眼时有些恍惚……或者说错乱，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这几乎一个月的规律突然就断开了。她甚至怀疑自己以后都再也梦不见那个长发的小燕了。

……可，也没有办法，那毕竟是一场梦。一场很长的，连续起来的，奇怪的梦。

所以……还是先去学校吧。

——真不想去啊，马上就要期末了。今天还得做那个危害的疏散演练来着的吧？

“哎？”

莫随秋对方燕刚才的话有些意外，方燕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又重复了一遍。

“就是…我最近好像一直都在做一个梦，梦见我自己……”

她挠挠脸蛋。

“……其实前一个月我也梦见过自己来着……但是那之后的我就都不记得了……”

“…也就是最近，我的梦又开始清晰了……又是梦见自己……”

小燕看起来一脸的苦恼，就像是被什么难缠的家伙骚扰了一样。

“然后……那个我自己还总是在说，魔法少女啊，魔女啊什么的，超级奇怪的漫画里才会有的情节……”

“超奇怪的！对吧！”

方燕看上去确实很苦恼，但是——边上的柯净只感到奇怪和惊讶，而随秋则是感到……紧张。

她好像猜到了一些什么东西，这一天的夜晚双方也都并没有发现任何魔女。她于是就这样进入梦境，就这样——

——再一次来到那一片花海。

……

“……”

长发，方燕流水一般的长发披在腰间，它们在花海的风中飘摇着起舞。

“小燕……”

她没有理会自己。

随秋走过去，发现自己先前所看见的被积攒的云雾已经变得铺天盖日并且——一直朝着自己的这一边扑来。

“小燕……”

她还是没有理会自己，随秋于是走到她的身后不远。

她想拍拍她，——可还没有等到莫随秋伸出手，长发的方燕就倒在了地上。

“——！”

随秋的心里吃了一惊，抬起头时——那一片风暴已经近在眼前。

电闪，雷鸣，悲哀的哭号，撕心裂肺。

她只能从这片翻滚的云团当中找到一个词语——“绝望”。

可她还是强行稳住，当场拿出灵魂宝石——但在变身时又被拦下。

定睛一看，那个拦下自己的人却又是方燕。她就这样拉着自己的手，朝着反方向一路狂奔。

莫随秋有些处理不过来眼前的情况，而那头发好像更长了一些的新的小燕也一言不发，只是带着自己逃跑，逃亡，头也不回。

就这样逃啊逃啊，身后伴随着从不间断的攻击和怒吼。

云雾分散出更多的云雾，它们聚集着冲来，在少女的眼前显示出一个又一个画面。

那是她无比熟悉的一个个人。

那是她无比陌生的一个个人。

她看见文瑞开枪击碎她自己的那颗灵魂宝石。

她看见自己向班长伸出邀请一同沉沦的右手。

她看见自己死于一场已经避免了的小小失误。

她看见思琪在无尽的光芒当中化为灰烬。

她还看见自己哭泣着走入无人的小巷。

她还看见自己流着泪化作骇人的魔女。

莫随秋愣在那里，而云雾仍然没有任何散去的迹象。

她会看见很多，很多她从未见过的事情。

她会知道很多，很多她从未知道过的事情。

————而方燕，终于停下狂奔的脚步。

她转头看向放弃追赶的梦境当中的魔女，随后便将视线放在了仍然惊魂未定的随秋身上。

“……”

她沉沉眼睛，一时不知道应当如何开口。她只能这样告诉她。

“这些都发生过……”

“……曾经，都发生过。”

长发的方燕并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开口，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将这一切的真相告知仍然处在梦境中的莫随秋。

“随秋……你之前问我…我是不是知道现实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我的答案。”

她沉着眼睛，但视线也从未从随秋的身上移开。

“…我……不是现实里的那个方燕……”

“……但，随秋…我希望你可以把我当成她。”

“至少……我是最开始的那个她……”

她咬着嘴唇，几乎要哭出来。而随秋面对着这样的方燕，她自己也不知应当做些什么好了。

信息，一时间太多太多了。她的确该庆幸……自己现在身处梦境。

这一个最大的真相也就这样在双方持续的沉默中被得知了。

“魔法少女……她们的结局就是变成魔女……”

小燕也将情绪稳定了下来，抹抹眼泪。

“但……我…我不想你们……我不想你们变成那样……”

她拉着随秋，从身后将她抱住。

“我已经……试了很多次了……”

可尽管这样……她还是比要随秋矮一些。

“……随秋。”

在梦境的最后，方燕看着莫随秋内心的双眼。

“醒之后……就去找其他的朋友们吧。”

“只有你们怀抱在一起……才会拥有解决一切问题的可能性……”

“——”

随秋并说不出什么话，在得知真相后，她一直都说不出什么话。

但她想说话却又太多太多，太多太多了……

这一次的梦境……就这样在无言的震惊之中结束了。

莫随秋猛然睁开眼睛，床单已经被冷汗浸透。

她看了看自己床边的手机。

那是小燕给自己发的消息。

“随秋，咖啡馆二楼，我们跟老师请过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