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城的中央广场,曾经被凯恩炸出巨坑的地方,此刻被临时搭建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舞台。

舞台背景是格鲁尔用巨型暗影蛛丝编织的抽象“艺术”品——看起来像一团纠缠不清的黑色毛线球,上面还挂着几个莫甘娜友情提供的、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瘟疫小蘑菇当点缀。

台下,是黑压压一片的绝望城居民。他们的表情复杂到难以形容:恐惧、愤怒、麻木、好奇、还有一丝被连日荒诞预告(莉莉丝派影的影子在城里贴满了画风幼稚的海报:“魔王天团!倾情巨献!道歉演唱会!不来后悔!”)勾起的、连自己都觉得羞耻的期待。

艾露莎和她的姐妹们挤在最前面,紧张地攥着手。埃尔克则抱着胳膊,一脸“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的冷笑。那位曾指责莉莉丝“活在臆想中”的大叔,此刻正焦虑地啃着指甲。

后台,一片鸡飞狗跳的“盛况”。

“巴尔!你的眼罩!戴反了!”莉莉丝叉着腰,像个暴躁的导演,“还有,把你那个破游戏机收起来!再玩我就命令它原地爆炸!”

巴尔手忙脚乱地把眼罩从右边挪回左边,嘴里嘟囔:“知道了知道了……最后一局,就一局……”结果游戏手柄被莉莉丝无情没收。

“莫甘娜!你的伴舞呢?荧光史莱姆呢?”莉莉丝转向正在小心翼翼整理裙摆的女魔王。

“在这里在这里!”莫甘娜连忙打开一个精致的骨灰盒,里面挤满了五颜六色、大小不一、闪烁着柔和荧光的史莱姆,它们发出“噗叽噗叽”的可爱声音,不安分地蠕动着。“小可爱们有点紧张……”

“让它们更闪一点!这是道歉,不是葬礼!”莉莉丝命令道。莫甘娜赶紧往史莱姆们身上撒了点亮晶晶的粉末,它们顿时光芒大盛,像一堆会动的霓虹灯。

“格鲁尔!你的‘艺术品’呢?搬上去!”莉莉丝指向后台角落一个用巨大黑布遮盖的物体。

格鲁尔低吼一声,熔岩般的肌肉贲张,费力地将那件足有三米高的“艺术品”推向舞台侧翼。黑布下隐约透出毛茸茸的轮廓。

“影!影呢?!”莉莉丝环顾四周。

“在……在这里,主人!”影怯生生地从自己的影子后面探出头,他换上了一身莉莉丝强行要求的小丑服,脸上还画着夸张的泪滴妆,看起来更可怜了。“我……我准备好了……吧?”

莉莉丝深吸一口气,无视了旁边凯恩那张写满“毁灭吧赶紧的”的绝望脸,对着后台所有魔王和史莱姆振臂高呼:“听着!我们的目标——”

魔王们(除了凯恩):“……?”

莉莉丝:“不是世界和平!”

魔王们:“……??”

莉莉丝:“也不是征服人类!”

魔王们:“???”

莉莉丝:“而是——让绝望城的所有人!笑!起!来!拿出你们压箱底的‘才艺’!搞砸了也没关系,但谁要是敢吓哭一个小孩,我就命令他去扫全城的厕所!扫一年!现在——演出开始!!!”

第一幕:绝望领主巴尔的“永夜安魂曲”(噩梦摇篮曲)

巴尔被莉莉丝一脚踹上舞台。他庞大的身躯在聚光灯下显得有些僵硬,努力清了清嗓子,试图用他那能引发灵魂战栗的低沉嗓音吟唱:“啊……沉沦吧……在绝望的深渊……永恒的黑暗中……安眠……”

这本该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绝望魔音。然而,莉莉丝之前强行给他灌下的“润喉糖浆”发挥了奇效。

巴尔的魔音变得粘稠、绵软、带着一种奇异的催眠效果,配合着他那只戴着歪眼罩的眼睛,活像一个在梦游的巨婴在哼摇篮曲。

效果立竿见影。前排的艾露莎眼皮开始打架,她身边的大叔打了个巨大的哈欠。不到三十秒,台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连几个骷髅卫兵,被莉莉丝强行拉来维持秩序,眼眶里的魂火都开始变得迷离闪烁。

“巴——尔——!”后台传来莉莉丝压低声音的怒吼,“我让你安魂,没让你安眠!给我醒醒神!用你的‘绝望之眼’搞点震撼的视觉效果!”

巴尔一激灵,连忙集中精神,调动魔力。他那只被眼罩覆盖的“绝望之眼”瞬间亮起诡异的红光,试图投射出恐怖的幻象——扭曲的噩梦、燃烧的城池、哭泣的亡魂……然而,或许是紧张,或许是润喉糖浆的余威,投射出来的影像全是扭曲的马赛克和闪烁的雪花点,间或夹杂着几个他游戏里失败画面的残影!

台下,被惊醒的观众们看着这仿佛老式电视机信号不良的画面,面面相觑。

“噗嗤……”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这是啥?抽象艺术?”

“绝望领主……就这?”

“别说,这雪花点催眠效果挺好,我又困了……”

巴尔听着台下的议论,巨大的羊角都耷拉了下来,绝望地捂住了脸。他的首秀,彻底变成了大型尴尬催眠现场。

第二幕:灾厄女王莫甘娜与她的“瘟疫狂欢”

莫甘娜深吸一口气,优雅但带着一丝颤抖地走上舞台。她挥动镶嵌着紫水晶的法杖,用最庄严的语调宣告:“以灾厄之名,赐予尔等……欢愉的洗礼!” 她猛地将法杖指向骨灰盒。

盒盖打开,五颜六色的荧光史莱姆“噗叽噗叽”地蹦了出来!它们在莫甘娜的指挥下(主要是靠撒零食粉末引导),开始笨拙地蠕动、跳跃,试图组成队形跳舞。粉色的领头史莱姆(莉莉丝赐名“草莓布丁”)尤其卖力,跳得像个喝醉的果冻。

场面……其实有点可爱。尤其是当“草莓布丁”不小心撞到旁边的蓝色史莱姆“海洋之心”,两个球滚作一团时,台下不少小孩和女性观众发出了“哇,好可爱”的低呼。

莫甘娜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微笑。计划通!她加大魔力输出,让史莱姆们身上的荧光更加绚烂,还准备释放一点无害的彩色孢子烟雾增加梦幻效果。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格鲁尔在后台搬动他那巨大的“艺术品”时,不小心绊了一下,巨大的脚掌“咚”地一声重重踩在地上。

强烈的震动让舞台猛地一晃!

莫甘娜一个趔趄,法杖脱手飞出!杖头精准地砸中了装着“超级痒痒粉·改良版”的瓶子!瓶子碎裂,淡黄色的粉末瞬间弥漫开来,混合了莫甘娜正要释放的彩色孢子烟雾!

“不好!”莫甘娜脸色煞白。

下一秒,一场奇异的“瘟疫”爆发了!

接触到混合烟雾的史莱姆们开始疯狂地抖动、膨胀,身上的荧光像迪斯科球一样乱闪,跳的舞变得狂野而不可预测。

烟雾迅速扩散到前排观众席!

“啊哈哈哈!好痒!怎么回事!哈哈哈!”

“救命!哈哈哈!停不下来!哈哈哈!”

“我的背!我的胳肢窝!哈哈哈!”

“这……这是什么新型……哈哈哈……拷问吗?!哈哈哈!”

整个广场瞬间变成了狂笑和扭动的海洋!观众们一边狂笑一边疯狂抓挠着自己,眼泪鼻涕横飞,场面彻底失控!连维持秩序的骷髅卫兵都开始用骨爪挠自己的肋骨,发出“咔哒咔哒”的诡异笑声。

莫甘娜看着自己精心策划的“可爱瘟疫”变成了“痒痒狂欢”,绝望地捂住了脸。完了,扫厕所的命运在向她招手。

第三幕:深渊暴君格鲁尔的“温暖巨献”

莉莉丝当机立断,一脚把还在后台试图把自己藏进影子里的影踹出去:“鼻涕泡!去!用你的影子控场!让那些发疯的史莱姆安静下来!”

影连滚带爬地冲上舞台,看着台下群魔乱舞的景象和空中狂闪的史莱姆,吓得腿都软了。“我……我……”他拼命集中精神,试图控制自己的影子去安抚史莱姆。

他的影子懒洋洋地从地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它看了看混乱的场面,又看了看吓得发抖的本体影,竟然人性化地耸了耸肩。然后,在影绝望的目光中,他的影子没有去管史莱姆,反而就地取材——

它瞬间膨胀、变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惟妙惟肖的、Q版凯恩的模样!这个“影子凯恩”双手叉腰,摆出凯恩平时训斥影的经典姿势,嘴巴一张一合(虽然没有声音),配合着夸张的动作,活脱脱一场生动的默剧!

默剧内容正是影最不堪回首的日常:被凯恩老大骂哭、缩在角落抽泣、试图用影子干活结果影子罢工、最后被凯恩拎起来训斥“哭哭哭!就知道哭!再哭就把你扔去喂地狱三头犬!”……细节生动,表情到位(影子的Q版凯恩表情尤其凶恶滑稽)。

台下的狂笑和抓挠诡异地停顿了一瞬。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风清奇的默剧吸引了。他们看着台上那个真实的、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影,再看看他那个叛逆又戏精的影子演绎着他被老大欺负的悲惨日常……

“噗……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次爆发的笑声,不再是痒痒粉导致的生理反应,而是纯粹被这荒诞至极的一幕逗乐了!尤其是当“影子凯恩”做出一个夸张的要打影屁股的动作,而真实的影下意识捂住屁股瑟瑟发抖时,笑声达到了高潮!

“哈哈哈哈!原来魔王也这么惨!”

“那个黑斗篷小魔王好可怜!但又好好笑!”

“他的影子太有才了!哈哈哈!”

“凯恩老大原来是这样的吗?哈哈哈!”

莉莉丝捂住了眼睛,不忍直视。让影去控场,结果控出了自己的黑历史直播!

就在这时,格鲁尔终于把他的“温暖巨献”搬上了舞台中央。他一把扯掉巨大的黑布——一件用极其粗壮的暗影蛛丝编织的、足有三米高的、歪歪扭扭的……毛线袜子?或者说是抽象的毛线靴子?上面还挂着几个莫甘娜提供的、发着绿光的小蘑菇。

“吼!”格鲁尔指着自己的“艺术品”,发出自豪的咆哮,试图展示他“温柔时光”的成果。他庞大的身躯站在巨大的毛线袜子旁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萌。

然而,或许是被台下热烈的气氛感染,或许是被影的默剧分了心,又或许是被自己编织的“杰作”感动,格鲁尔脚下一个不稳,他那熔岩般的大脚趾勾到了毛线袜子上突出的一根粗线头!

“嗷?”格鲁尔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了平衡!

轰隆!!!

一声巨响,深渊暴君结结实实地摔在了舞台上,顺带把他辛辛苦苦编织的“温暖巨献”压成了一团真正的、巨大的黑色毛线球!舞台被他砸得晃了三晃,烟尘四处弥漫。

台下瞬间寂静。

一秒。

两秒。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畅快、都要发自肺腑的狂笑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绝望城广场!连屋顶的瓦片似乎都在震动!人们笑得前仰后合,捶胸顿足,眼泪狂飙!连之前被痒痒粉折磨的痛苦都被这压倒性的滑稽感冲淡了!

绝望?不存在的!此刻的绝望城,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纯粹的、荒诞的欢乐!连艾露莎都笑得直不起腰,埃尔克捂着肚子,脸都笑抽筋了。

后台,凯恩看着这彻底失控、完全背离“绝望”主题、却意外“成功”引爆全场的灾难性演出,以及台下那些笑得毫无形象、仿佛把三年怨气都笑出来的居民们,他的表情从震惊、愤怒、羞耻,最终凝固成了一种深深的茫然和……挫败。

他追求了三年的“绝望艺术”,精心策划的1023次骚扰,竟然比不上莉莉丝带着这群“问题儿童”魔王搞砸一场演唱会的效果?他所珍视的、欣赏的“绝望表情”,此刻在那些狂笑的脸上荡然无存。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凯恩喃喃自语,巨大的身影在后台的阴影里显得格外落寞。

莉莉丝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巨大的爪子(勉强够到),脸上带着胜利的、狡黠的笑容:“看到了吗?凯恩小狗狗。让人哭,让人绝望,算什么本事?真正的魔王……不,真正厉害的人,是能让人发自内心笑出来的!虽然过程有点……嗯,曲折。”

她看着台上那团巨大的毛线球和正在努力爬起来的格鲁尔,还有旁边对着自己影子生闷气的影,补充道:“但结果,好像还不错?”

就在这时——

“呜——!!!”

尖锐刺耳的警报号角声,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撕裂了广场上欢乐的海洋!

所有人笑声戛然而止,惊恐地望向城外的方向。

只见绝望城的城墙上,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盔甲鲜明的人类士兵!锋利的弩箭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冰冷的箭矢对准了广场上的人群,以及舞台上的魔王们!旗帜飘扬,上面绣着王国的狮鹫纹章和光明教会的圣徽!

一个威严冷酷的声音通过魔法扩音,响彻全城:

“奉国王陛下与枢机主教之命!绝望城已被判定遭受魔王深度腐化!现发现魔王及其党羽公然现身蛊惑民众!所有居民立刻伏地投降!台上那几个亵渎光明的魔物……尤其是那个操控魔王的人类妖女——莉莉丝·阿库娅!格杀勿论!!!”

一支燃烧着圣炎的弩箭,带着刺耳的尖啸,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射向舞台中央——莉莉丝的胸口!

欢乐的泡沫瞬间被戳破,真正的绝望寒意,伴随着王国的利箭,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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