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这个记录，要突破到二十次了。
现在已经接近辰时，马上就是去宗门大殿的时间。
往常潭墨叫她都要提前一个时辰，今早怎么赖床到现在？
昨天太累了？
“鲤鱼、鲤鱼？鲤鱼鲤鱼？离语？离语！”
潭墨有点急。
不会是苏离语打算通过睡懒觉这个理由逃过“情缘石鉴定”，然后来防止她输掉赌局吧？
应该不会。
这个想法一瞬间就被潭墨否掉。
她就算把潭墨杀了，都不会用这么卑劣的借口。
可是现在这情况吧……
莺儿也不在，其他人他也完全靠不上。
难道只能他推门而入？
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擅闯女子的闺房，就是比“用睡懒觉逃过赌局”更低劣的行为！
擅闯睡懒觉的女子闺房，更甚一筹！
擅闯睡懒觉的苏离语的闺房，死期已至！
“我知道你其实是能听到我说话，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真进去抓你了！”
“我进去了！”
“最后三个数！”
“三！”
“二！”
“真不怪我哦，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别怪我！”
潭墨舔舔嘴唇，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按住门把手，推门而入！
“诶？”
床上空无一人。
连被子也没有。
人去哪了？
他昨晚就是在院子里一直修炼，根本都没离开过，完全能证明她从来没出过屋子。
难道有地道？
他准备掀开床板看看，可是往前挪了一步后，脚上好像碰到什么软软的东西，吓了他一跳。
低头看去，苏离语拖着被子，像是蚕茧一样横在门后。
潭墨差点一脚踢到她的脑袋上。
他毫不迟疑，立马俯下身子，伸手探在她的脉上。
这状态，根本不像是睡觉滚到地上来了。
那苍白的脸色，额间还没散去的汗液已经说明一切。
他懂一点脉象皮毛，精准的病因判断不出来，但是能知道大概方向。
摸了半天之后，他吸了一口气。
“没啥问题啊。”
他有点怀疑地嘟囔着。
有多大能耐办多大事，潭墨深谙这一点，所以他看不准的脉象，便不会下结论。
但是这个“健康”的脉象，他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顶多就是有点累，连风寒都不算。
这种状态很像是做了一晚上噩梦，连连盗汗醒来、盗汗醒来，然后疯狂地修炼，对决比武，然后练剑、锻体，然后继续睡觉，做噩梦……
如此循环的状态。
所以……
说是累了，实际上是偷偷在屋子里练功卷所有人？
然后看见洛凰的时候，再来几句什么“贱女人你这个进度，我随便练一会儿就让你追不上。”
潭墨都能学出来她说话。
总之，没问题就好。
他开始轻轻地晃苏离语的身子，将被子从她怀中，还有夹着的双腿之间拿出来，放在床上。
然后，他轻声说：“苏离语，再不起来，有你好看！”
本来没什么反应的苏离语，忽然像是听到什么，双手护在身前，口中有些怯懦地喊：“别看，别看！”
“啊？”
这下，给潭墨整不会了。
他无非是趁着这个时候说句狠话，怎么苏离语现在这幅样子？
这幅良家小女子的样子，他倒是从未见过。
真是云泥之别。
苏离语护着自己的时候，眼皮也渐渐睁开。
那双眼睛布满血丝，红得有些肿起来，看着竟有些可怜。
“本座……本座的房间，也是你……你随便进的……”
刚才的可怜——当他白说。
“叫你起床啊，不然迟到输了赌局，你就得把我杀了，左右都是死，不如死在闺房里。”
潭墨站起身来。
“几时了？”
“辰时半，还有半个时辰，开始情缘石鉴定仪式。”
“滚出去。”
潭墨顺势出去。
趁苏离语收拾的这段时间，他拿出一张黄纸。
就是寻常的符咒用纸，只是上面没有画任何东西。
潭墨用手沾了一点水，仰头闭眼。
在炼丹师的药罐子里的时候，他好像感知到过炼丹师画符。
那个符……好像是这么画的。
他在上面点了一下起笔，有些慢地画了一张。
水迹浸湿黄纸，风吹过一会儿，便再无痕迹。
这就行了？也不说成功没成功？
记忆里是这样的，但是他不放心，于是又画了几张，留着备用。
这就是他的第二手准备，因为他没画过符咒，不知道效果，不知道消耗，不知道持续时间，所以此前也没有尝试。
画完后，他把符咒收好，苏离语也走出门。
比起昨天，今天的苏离语打扮得很温婉。
脸上淡妆，穿着杏色长裙，有“闲静似娇花照水”的感觉。
她坐在石桌旁边，端起潭墨做得虾仁蛋羹，吃了一口。
热的。
浑身瞬间都舒服不少。
晚起来两个时辰，饭还是热的，有随从就是不一样。
她仍然觉得疲惫，浅笑都笑不出。
吃了两口后，她微微抬头，声音压低，问：“今天不夸本座打扮好看了？”
“啊？”
潭墨诧异，“你也没问啊。”
苏离语没作声，抬眼睨了他一眼。
“很美，和昨天那种不一样的美，今天显得更简约有气质。”
她勾起嘴角。
“本座给你的第一条规矩。”
顿了下，她接着道，“以后每天早上，夸本座一句，每天不能重样。”
“每天一句？”
“很难？”
苏离语摸出一个小瓷瓶，白色的，看起来很像是那个解药。
潭墨振作精神。
如果他修炼得快的话，应该能赶在他词语枯竭之前，解掉这个约束。
合算！
然后他道：“一句有点少吧？
“现在随口都能想出来啊，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一颗药丸从瓷瓶里被掷出来，被潭墨接住。
“三天一次的解药，这是今天的，上次说延期的事情，本座没忘，算是奖励你的。”
……
他们来到宗门大殿前的时候，已经人山人海。
原本没这么多人。
毕竟，都是宗门修炼的，哪有那么多一对一对看上眼的。
这些人，来观看的人居多。
他们不知道赌局的事情，但是却知道“魔修苏离语，要和洛仙子曾经的随从成婚，并且要通过情缘石鉴定真心”！
洛凰已经站在最前面，后面的弟子们很自然地离她有些距离，然后离旁边空出来的位置距离更远。
离得远是怕挤碰到洛仙子，离得更远是怕被魔修碰到。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洛凰抬起头。
远处，苏离语挽着潭墨的胳膊，慢慢地朝这边走来。
每一步都很慢，苏离语走得慢，潭墨跟着她走得慢，一只手被她搂着，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把油纸伞。
洛凰咬紧牙关，攥紧的手心被指甲刻得刺痛。
她早上检查过自己的“布置”，看他们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他们本就不可能动真情。
即便……即便动了又怎么样？
鉴定结果是失败，以苏离语的性格，也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