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青春年华的唐云乐从没有思考过死亡这个沉重的话题,她还年轻,她还有活力,她还眷恋这个世界。
可现在……如此沉重的问题竟从一个比她小十多岁、似乎是小学年纪的小男孩口中这般轻易的问出,仿佛就是在问今天中午吃什么。
“秦小朋友,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唐云乐走到病床前,俯下身,温柔地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触感不错,毛茸茸的,还带着雪松香。
男孩垂下眼帘,睫毛在苍白的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我得了很严重的病,虽然爸爸妈妈和哥哥都说没事,但我却知道病很严重的,不然他们也不会让我不去上学,一直呆在医院。”
“大姐姐,今天吃什么药,吃完后我还要吃糖。”
可能和大姐姐贴得太过接近,秦小男孩耳朵尖泛起一抹红晕,害羞地别过脸去。
可总归是小孩子,这种害羞与平静没能维持太久,在唐云乐的摸头下,眼眶中的泪水和委屈越积越多。
小男孩紧绷的情绪瞬间决堤,泪水夺眶而出,“我不想吃药...我舍不得爸爸妈妈,舍不得哥哥,舍不得好吃的零食、好玩的玩具...呜呜呜~~~呜呜呜~~~”
哭腔的抽噎声威力如此之大,让唐云乐一阵头大。
从小到大照顾弟弟妹妹就让她够呛,现在又来一个。
小孩子真不好哄。
尤其是哭起来之后。
不过好在从小到大照顾弟弟妹妹让她积攒不少经验,也知道大致流程:先让他哭出来,然后慢慢安慰。
“不哭不哭。”唐云乐轻轻拍着男孩颤抖的后背,用纸巾拭去他眼角的泪水,“今天不吃药了,我带你出去玩,玩好玩的,吃好吃的。”
“呜~真的吗。”
“爸爸妈妈说我不能出去玩,会被病毒感染的。”
小男孩抽着鼻子,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
“放心,有哥哥在呢。”
“你先别哭。”
唐云乐哄着。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她断不可能这样做,将一位重症监护室的小朋友带出去玩,这不仅是对生命的不负责,更是违法要坐牢的。
但这里可是梦境,梦里一切皆有可能。
“不是大姐姐吗,怎么是哥哥?”
“都一样都一样。”
安抚完秦小男孩的情绪,唐云乐看了看四周,并没有找到病房房门,只有四面雪白的墙,于是闭上眼睛在心底默念。
唐云可,看你的了。
似乎是过去一瞬间,又似乎过去很久,唐云乐再度睁开眼时,已经换了一方天地。
阳光倾泻而下,金色的沙滩绵延向远方,澄澈的大海泛着粼粼波光,高大的椰子树在海风里轻轻摇曳,发出沙沙声响。
“哇!”
“好大的太阳啊!”
秦小正太苍白纤细的小手挡住刺眼的阳光,随即兴奋地冲向沙滩,抓起一把沙子用力抛向天空,眼中满是欣喜。
而唐云乐发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套精致的沙堡建筑玩具,她缓步走到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小男孩身旁,温柔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晃了晃手中的玩具。
“秦小朋友,我们一起堆个超漂亮的沙堡,好不好?”
“好啊,护士姐姐!”
“要叫哥哥。”
“可是护士姐姐长得这么好看,不叫姐姐叫什么呀?难道护士姐姐是外国人,有好多性别?
唐云乐一时语塞,无奈地摇摇头,“算了,随便你怎么叫吧。”说罢,她拿起工具,陪着小秦良开始搭建沙堡。
半小时转瞬即逝,灿烂阳光的映照下,几座造型别致的沙堡拔地而起。
小秦良圆乎乎的脸蛋上沾了不少沙粒,可比起在病房时,此刻的他眼中满是兴奋与欢喜。
玩闹了半小时,小秦良也饿了,一屁股坐在沙滩上,可怜巴巴地揉着肚子,“护士姐姐,我饿啦,我想吃东西。
唐云乐环顾四周,入目只有无垠的沙滩、辽阔的大海、高耸的椰子树,却不见半个人影,更别提商铺的踪迹。
唐云可。
她心中默念。
刹那间,只觉身后多了些重量,伸手一摸,竟是两份香气四溢的黄焖鸡米饭和两杯冒着冷气的柠檬水。
唐云乐看着手中的食物,又看了看眼前可怜巴巴揉着小肚子的小秦良,不禁犯了愁,这么小的孩子,能吃黄焖鸡米饭吗??
“哇!这是什么呀?护士姐姐,好香!”小秦良两眼放光,一把抓过一份黄焖鸡米饭就大快朵颐起来。
可刚咬了一口黄焖鸡块,他就被辣得直吐舌头,小脸涨得通红,“好辣!好烫!”
他赶忙抓起柠檬水猛灌一口,冰爽酸甜的滋味让他瞬间缓过神来,冰蓝色的大眼睛亮晶晶的,“酸酸甜甜,好好喝!”
风卷残云般的解决完黄焖鸡米饭与柠檬水,吃饱喝足后小正太惬意地躺在沙滩上,沐浴着阳光,脸上满是满足。
唐云乐静静陪伴在小秦良身边,陪他玩,陪他吃黄焖鸡米饭,陪他晒着太阳。
一直持续到太阳将要下山,夕阳西下,黄昏时分。
夕阳缓缓西沉,将天空染成绚丽的橙红色。
小秦良扭头看向身旁身着白衣的唐云乐,犹豫片刻后,问道:“护士姐姐,明天你还能带我出来玩吗?”
“当然可以,我是护士,照顾你是我的职责。”
“太好啦!谢谢护士姐姐!明天我让爸爸给你涨工资,一万好不好?”
才一个月一万,当护士这么便宜吗?
见唐云乐没有回应,小秦良着急地补充道:“护士姐姐要是嫌一小时一万少了,那一小时五万好吗。我还是有些零花钱的。”
唐云乐:……
这就是富哥吗?
给你跪了。
她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小秦良的请求。
小秦良兴奋地欢呼一声,一把抱住唐云乐的腰,嗅着对方清爽酸甜的柠檬香,笑弯了眼睛,“谢谢你,护士姐姐,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我希望往后每一天都像现在这样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