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宾师从正阳武馆叶馆主,一身功夫自是不俗,新野不少武馆都曾向他递出过橄榄枝。但他自师傅含冤而死后,便心灰意冷,不图富贵,只求安稳地了度余生,所以便只接了个普通富商人家的教习,教导他们家的孩子练武。
这天早晨,他按例帮几个孩子打磨筋骨,抚民司的人突然找上门来,说有大人物要找他问话,二话不说便扯着他走了。
新野县有句俗话说得好,“有理无钱,莫入此门。”
抚民司的大门,没有钱的老百姓进去也不顶用,有时候就算有钱也叫你横着出来。
这是他第二次进入抚民司,难免心有戚戚,第一次进入,是以亲传弟子的身份给师傅收尸来着。
一路上跟着引路的修士过了好几重大门,所幸不是去大牢的路,而是待客室。
有大人物要见他,不知是谁?又为何要唤他,他一个武夫能知道什么呢?莫非是林家仍不死心,要逼他表态,投靠鸿泰武馆,以招揽剩下的敌视林家的正阳武馆弟子?
忍不住打听道:“这位小兄弟,我一届武夫,只会几招花拳绣腿,除了练武什么也不会,不知道能帮得上那位大人什么忙,唉,只怕干得不如意,惹恼了大人。”
那年轻人到是个好相与的,不无羡慕道:“你不用担心,找你的人是仙宗来的特使,天仙般的人物,身份高贵,就算你说错了话,也不会和你一般见识。她来到我们司里,多少修士想和她攀谈几句都没有机会,你好好珍惜吧。如果讨得那位欢心,一句话便能让你一步登天,免去考核,直接进入仙宗也不是梦。”
贺宾听了,舒了口气,笑着道谢几声。心里却敞亮,并不求着什么机缘,能让他平安地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就行了。
引路人把待客室的门推开,待贺宾走入后才关上。
贺宾一进去,正好对上两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怎么你们也在这?”
“贺师兄,你怎么也来了?是不是张彪这见利弃义的狗杂种串通林家和抚民司的人把你也捉来了。”
“放你梁的狗屁,王猛,你怎不撒撒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你配吗?你配我针对吗?”
“你个狗日的,你说什么?信不信我打死你。”
贺宾正想问问两人情况,不料两人像是点燃的火药桶一样,还没说几句,便争吵起来。
“好了,王师弟,张师弟,别吵了,这里是抚民司,你们这样污言秽语,被外面的修士听到不是好事。”贺宾劝阻道。
两人闻言,各自瞪视一眼,拧开头去,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贺宾叹了口气,寻了张椅子坐下来。见张彪衣服装扮都挺光鲜,料想他转投鸿泰武馆后,生活应当不错。人各有志,张彪老父老母还在世,三个儿子又都想练武,日常花费可不小,他转投鸿泰武馆的事,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张师弟,你也是被那位仙宗来的大人物叫来的吗?”他客客气气道。
张彪对贺宾这位昔日师兄倒也恭敬,甚至有些心虚,道:“嗯,引我来的人是这么说的。”
五大三粗的那位汉子听了两人的话,一愣,“怎么引我来那人不肯和我说清楚。”
张彪当即嘲讽道:“你那张死嘴,那是刚门长在嘴巴上了,张嘴就是臭味,只会到处开罪别人,还想别人告诉你实情?”
王猛瞪圆了眼,又要吵起来。贺宾抬手阻止,“不要吵了,不如想想那位特使唤我们来是要做什么吧。”
机缘从来轮不到矮个子,高个子早就见着,捡去了。多半还是有事情要他们做。
联想一下,他们三人都曾经是正阳武馆的弟子,莫非这事是和正阳武馆有关?可正阳武馆早就倒闭了....
难道,是他?
贺宾抬头,见张彪也目光闪烁地看着他,显然是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贺师兄,你说会不会是存真修行天赋不错,得到了仙宗大用,得知师门的变故后,委托几位特使来帮师傅洗刷冤屈?”张彪猜测道。
他口里的存真,全名柳存真,是从外地流落到新野的孤儿,差点饿死街头,后来被师傅撞见,捡回了武馆,悉心教导,他悟性不错,什么武艺都是一教就会。但他在学武时并不把全部心力都放在上面,师傅曾斥责他朝三暮四,不专心练武浪费天赋。他却语出惊人地说了一句话,堵得师傅再也没有在这方面斥责过他。
“练武能杀得掉修士吗?很厉害的修士。”
他当时也在场,便知道这小子一心修行,瞧不上武道了。
后来仙宗的人来新野招收入门弟子,只有寥寥几个人通过了考核,他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他的修行资质还很好,负责招收他的仙人见到他之后面上的笑容就没淡过。
贺宾摇了摇头,“希望如此吧。”
王猛不知道两人为什么忽然提起柳存真,也不好问,否则显得自己太笨,没面子。
院落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密集而热切的问好声。
接着,门被推开,三个年轻人走了进来,以一丰神俊貌的女子为中。
中间这女娃恐怕就是唤他们来的仙使了,贺宾一边想着,一边下跪行礼道:“拜见特使。”
张彪和王猛也赶紧跪下行礼。
那女子玉掌一抬,声音清脆道:“玄溟派不兴跪礼,起来说话。”话毕,自行找了张椅子坐下。
贺宾三人站成一排,供面前年轻他们十来岁的女娃审视,感受到不小的压力,都有些拘谨。
赵煜适时出声道:“不要紧张,唤你们来是想了解一下正阳武馆的事,你们都是正阳武馆的弟子,而且是和老馆主比较亲近的弟子,方便说一下这几年来,正阳武馆发生的事吗?”
贺宾和张彪闻言,俱是把头低下,不说话。事关林家,要是让他们听到自己在特使面前说他们坏话,特使走了之后,自己就要遭殃。
有骨气的弟子早就跟着师傅一起死了。
“正阳武馆没了,被那狗日的林家算计没了!”
王猛扯开嗓门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