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梅丽莎认真的眼睛,我心里有一丝负罪感。因为,接下来的计划是一出谍中谍,计中计。为了实现它,现在我需要欺骗梅丽莎,命令她去做一件违背医生底线的事。
我深吸一口,把手放在梅丽莎的肩头道:“听着,梅丽莎。如果一切按照计划,再过几天,开拓者方面的代表就会抵达废弃的避风港定居点,在那里与列车上的外交大使谈判。为了保证车上伤员的安全,莱昂哈德决定……不管对方提出什么条件,我们都先答应下来。”
“这……”梅丽莎眼神里露出疑惑。
优先保证伤员的安危,这对她来说应该算个好消息。
我适时把话锋一转:“但是,根据我们的情报人员提供的机密。新避风港方面与汉莎继续同盟合作的条件里,包括需要汉莎为他们提供浓缩铀原料——这种原料只有核电站的离心机能生成,既可以作为核子能量的源泉,也可以用来制造毁灭一切的核武器!”
梅丽莎惊讶的睁大双眼:“但是如果答应了这样的条件,一定会很危险吧?虽然开拓者是我们的同盟,但……”
梅丽莎沉默了,接下来她想说的话,我们俩心照不宣。
我趁热打铁道:“……为了保证开拓者第一时间同意治疗伤员,我们会在谈判中答应核原料的要求。但是,我们不准备真的把浓缩铀交给开拓者!所以在开拓者接收载有核原料的卡车后。你的父亲——霍夫曼将军——会从前线出动一支特遣队……由共和国无畏队精英伪装而成叛军。无畏队会利用恶土沙暴的掩护,上演一出叛军劫走核原料的戏码……”
为了表达清楚,我说的一字一顿,每一步说完,都等屏住呼吸的梅丽莎点点头,才继续讲述下一步,直到说到伪装成叛军,夺回核原料的时候,梅丽莎终于忍不住用双手害怕的捂住了嘴唇。
“这样的计划太疯狂了,如果暴露呢?还有……会……伤及无辜吧?”
至少,梅丽莎暂时相信了我说的计划。
我摇摇头,装作无比紧迫的样子:“我说过,一切的前提是新避风港决定把救治伤员作为筹码。如果他们决定把同胞的生命放上谈判桌,那么为此承担生命风险也都是自找的!”
“如果核原料被劫走,开拓者还会答应接收车上那么多的放射病患者吗?”梅丽莎疑虑的问。
“只要计划成功实施,道义就来到了我们这边。我们交出了谈判筹码,只是开拓者把它弄丢了……‘叛军’劫走了核原料。这样不仅开拓者必须救治伤员,汉莎也更有理由让他们履行盟友条约,对叛军进行最后的军事打击。为的是阻止叛军新一轮核打击。”我说。
显然,这个计划听起来一箭三雕,但充满了令人不适的政治阴谋气息。
且不说无畏队把自己伪装成叛军这样的行为会令人不齿;先同意交出的筹码,再自己偷偷夺回,一旦被发现,更是会坐实汉莎的背信弃义……所以将心比心,此时的梅丽莎心里一定是无比抗拒的。
只是我现在不能告诉她。这个看似卑劣的计策,实际只是一个用来掩盖我们真正策略的幌子!
“总之,这就是我们的计划。听起来很疯狂吧?但如果开拓者不想救治伤员,我们只能这么做,汉莎不能再让其它势力掌握核威胁了!”
梅丽莎听了我的话,低头沉吟了许久,雨水从她的头发和脸颊滴落,拍打在我身上。看得出来她内心的纠结。
最后,她抬起头:“杜戈尔,你要我做什么?”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特殊的蓝白色【胶囊】,摆在梅丽莎眼前。
“这个……药丸。我在内部安装了特殊的追踪定位器。这是通过叛军突袭汉莎时,安装的用来引导核打击的定位信标逆向工程而来的产物。它内部存在微量的放射性材料,通常的追踪器无法远程追踪到他。但如果借助夏尔莎的力量,就拥有了远程定位的能力……”
“难道说要把这个药丸吃掉吗?会不会对身体有害?”
我点点头:“可能会有害,但我尽量调整了剂量,一旦收到激活信号后,药丸每隔一定时间会向外发送一次辐射信号,以便夏尔莎定位。每一次发射的剂量……大概等于拍了次X光吧,可能功率还更低,毕竟这么小的药丸,功率太高了也会被察觉到的。”
“…………”梅丽莎又沉默了。
我于是继续道:“梅丽莎,我希望你能利用医生的身份,选定一位病人。最好是看起来十分危重,但短期没有生命危险的人,如果他是军人就更好了。让他服下这颗药丸。谈判时大使会拜托护送核原料的开拓者,顺便护送一批‘危重病人’前往新避风港——而这颗药丸,能够帮助我们定位开拓者的车队。”
梅丽莎闻言脸色大变:“可是这样爸爸就会派人攻击同在车队的‘危重病人’!让伤员和病患深陷险境,怎么可以这样?!”
“梅丽莎,这是为了更多人的安全,不得不做的牺牲……”事到如今,我只能说点漂亮的场面话,期望能糊弄过眼前这聪明善良的女孩。
“杜戈尔!”
梅丽莎突然看着我,从她的眼神里,我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奉献和牺牲,当事人自己才有资格决定。我们不能以多数人的利益为藉口,去牺牲不知情的人啊!”
“……这是……表面上的说法。”我犹豫的说。
确实,世上又有多少人,不得不在当事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做出有关生命的权衡呢?霍夫曼和莱昂哈德一定比我更清楚这点。
梅丽莎的反对是理所当然的,只是,我心里依然在犹豫,是否要冒险告知梅丽莎“真相”。
“不行!杜戈尔,让伤员深陷险境,作为一个医生,我坚决不同意!”
果然,梅丽莎也有她作为医务人员的底线,在最后时刻,她坚定的站在了悬崖边缘。
见我为难的样子,梅丽莎立刻说到:“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吞下药丸,让我来——”
“你?不——如果你接受不了,你就退出计划,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说。
“即使我退出,杜戈尔,你们还是会让伤员吞下药丸,然后牺牲掉他,对吗?”梅丽莎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问。
只是我现在的眼神,看起来一定令她感到困惑。
“梅丽莎,只是冒一点点的风险,而不是牺牲。霍夫曼将军的手腕,还有莱昂哈德精挑细选的精英,执行这样一个任务,几乎不可能意外——”
“如果一定要有人冒这个风险,那就让我来!”
突然,梅丽莎从我手中夺走了蓝色药丸,放进了她自己的嘴里!
“梅丽莎!!!”
这个场景大大出乎我的预料,虽然我内心里明白梅丽莎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孩,可我没想到她会如此果断……总之,我还来不及想到这一层,梅丽莎就做出了行动。
“等等,梅丽莎,其实我骗了你!”
为了阻止梅丽莎咽下药丸,我不得不喊出声。
“……什么?”梅丽莎惊愕的看着我,她的嘴唇和喉咙微微颤抖,似乎已经下定决心,随时把那颗珍贵的药丸咽下!
“其实我刚才骗了你!你现在冷静听我说!”
千钧一发之际,我果断亮出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