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没事吧？早上我看到你被塞进那辆面包车，吓得我连忙就报警了！真是谢天谢地，你平没事就好！”门卫大叔一脸后怕，
将早上杨若雪散落在地、他帮忙捡起来的一个购物袋递过去，“诺，这是你早上买的东西，一点没少。”
杨若雪麻木地接过袋子，东西都在里面碰撞着。
心里明明难受得像被挖空了一块，眼眶却干涩得厉害，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我…真的喜欢学姐吗？
喜欢到，连她存在过的痕迹都什么东西抹去，都无法为她流一滴泪，自己不是最喜欢掉眼泪的吗？
她走到家门口，从口袋里摸出钥匙。
颤抖的手好几次都没能将钥匙插进锁孔。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推开门。
“学姐，我回来啦——”尾音带着颤抖。
“欢迎回来，小若雪。”
一个熟悉又温柔的声音，清晰地在客厅里响起。
杨若雪浑身一震，猛地冲进客厅，激动地大喊：“学姐！！”
客厅里空无一人。
只有餐桌上，那个在天台被摔坏、屏幕布满裂痕的旧手机，此刻却完好无损地摆在那里。
手机旁边，放着一个造型奇丑无比的生日蛋糕。
蛋糕上用歪歪扭扭的果酱画着两个手拉手的火柴人。
手机屏幕亮着，里面是苏洛的影像，她正对着镜头挥手，笑容灿烂。
“生日快乐呀，小若雪！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不过嘛…嘿嘿，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个啦。”
杨若雪的脚步沉重，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餐桌。
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无声地滚落。
她伸出手，颤抖地拿起一块蛋糕，塞进嘴里。
好难吃…真的好难吃……
可是…为什么又这么好吃……
手机里，苏洛的声音继续传来：“我呢，其实是派来拯救你的天使啦！不过下次再遇到天使，可千万别二话不说就把天使就铐起来了哦，我跟你说，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那种被禁锢的感觉，超讨厌的！”
杨若雪一边流泪，一边用力点头，含糊不清地回应：“好的…学姐…我不铐你了…”
“还有啊，小若雪，遇到事情呢，也不要总是哭哭啼啼的，眼泪是打不败坏人的，只有拳头才行哦！”视频里的苏洛还煞有其事地比划了一个秀肌肉的强壮姿势，想逗若雪开心。
杨若雪努力地吞咽着蛋糕，泪水混着奶油的甜腻，一起滑进喉咙：“好的…学姐…我用拳头…”
“小若雪啊，虽然我知道你嫌我啰嗦，但我还是得再多说几句。爱呢，就像两棵树。它们地下的根系，可以紧密地、深深地纠缠在一起，汲取同样的养分。但是，它们的树枝和树冠，一定要向着各自的天空自由伸展，呼吸属于自己的空气。爱可以很亲密，可以黏在一起，但是如果完全没有了自由呼吸的空间，那份爱，迟早会窒息的。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想，那要是一整片森林呢？它们的根系不就都纠缠在一起了？打住！闭嘴！我就爱种两棵树，森林什么的，太复杂了，管不过来！”
杨若雪用力点头，泪眼婆娑：“我知道了…学姐…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回来……”
她喃喃自语：“是不是…是不是只要我没有困住学姐…只要那天早上，我和学姐一起去买菜，我们一起行动…学姐就不会离开我了…学姐还能继续陪着我……”
视频里的苏洛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轻轻摇了摇头，笑容带着一丝无奈和释然：“不是的哦，小若雪。我是天使嘛，天使的任务，就是在你感受到幸福和安全之后，悄悄离开的。这大概就是…学姐我的赎罪之路吧。唉，真不知道神明安排的任务，到底是在折磨我，还是在折磨你们这些可怜的小丫头。”
苏洛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好啦，小若雪，我要走啦。以后，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一切安好。”
视频播放结束，屏幕暗了下去。
杨若雪猛地扑过去，拿起手机，疯狂地按着屏幕：“不要走！学姐！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手机在她手中，如同苏洛的身体一样，化作点点闪烁的星光，从指缝间流逝，彻底消散。
"咔嚓——"
星光散尽，杨若雪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手中空无一物。
“哎哟我的妈呀！”一个尖利的女声打破了公寓内的死寂。
房东太太提着菜篮子，探头探脑地进来，一眼就瞥见了防盗门上那触目惊心的凹痕和隐约的血迹。
她几步冲进来，到处查看，嗓门老大了“你看看你！这，这，这卧室的床！也给我搞坏了！还有这窗户，你给我封起来干什么？哎呀，我丢！我的门！”
房东指着一片狼藉的房间，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我跟你说，这押金，你肯定是拿不回去了！我这好好的房子，怎么就摊上你这种租客！”
她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我在家就听门卫说了，说是有绑架的！我就寻思着，可别是我这房子出事！果不其然！”
杨若雪慢慢抬起头，双眼空洞，声音轻飘飘的：“我没钱。”
“而且，一个月的押金，换一扇窗户和两扇门，应该绰绰有余。你这是想宰我。”
房东被她那毫无生气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一瞬间竟觉得有些恐惧，仿佛再说一句，眼前这女孩就会暴起伤人。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具体维修费用，你和我谈。别为难这个孩子。”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中年妇女，穿着剪裁合体的套装，一头淡粉色的长发盘在脑后。
她的面容精致，带着一种历经万世轮回的沉静，与苏洛有几分难以言说的相似。
很美，那种和学姐一样，闪闪发光，让人无法忽视的模样。
与此同时，刚刚目睹了房东进门的苏洛魂体，还没来得及细看那中年妇女的样貌，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拉扯。
“喂！笨比系统！干嘛啊！我还想看看这个世界的便宜老妈长什么样子呢！”苏洛在意识里气鼓鼓地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