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即将注意力转向了这场“家庭聚会”。楚衡倒是很乐意看见自己的儿女们聚在一起。
“唉,如今这昭明国内,朕真是力不从心了。”楚衡叹息道,“昨日北部边疆又一次告急,说是松宇帝国派出了大军进攻……唉……”
皇帝的话让在场的皇子与公主都颇感意外,没想到他竟会在家宴上提及政事。太子楚云同样感到诧异,急忙思索对策。
一旁的楚昭钰则回忆着前世。那时松宇帝国同样来袭,她记得是三弟楚平旭自告奋勇率军出征。
“呵……三弟,让我看看现在的你,又会做出什么举动。只是你并无指挥之才,背后定有人相助……”
楚昭钰念头急转,一个名字猛地闪过脑海。
“莫非是镇国大将军周严在支持他?”楚昭钰越想越觉得合理。镇国大将军周严虽然年已六旬,但在昭明帝国内乱期间,正是他屡次在北部抵御松宇帝国的进犯,由此逐渐成为军方领袖。
“若有周老将军相助,派谁去都能打赢。而且这老滑头惯会谎报军情……多次将万人说成数十万……”
楚昭钰暗自叹息,深知自己眼下尚无能力瓦解周严的势力,只能尽力延缓他扩张自己的势力。
看着儿女们低头沉思,楚衡刚要转换话题,太子楚云却开口了:“父皇,镇国大将军多年来一直声称松宇帝国意图进犯,可奏折中每每上报对方动辄数万乃至数十万大军……这怎么可能!松宇若真有此等实力,怎会屡次被周将军轻易击退?”
楚云的话掷地有声,令众人再次吃了一惊。楚昭钰也对自己这位大哥生出了一丝改观:“没想到他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楚平旭同样惊愕,他原以为大哥只会循规蹈矩地遵从旨意,未料今日竟率先质疑周严的动机。
“嗯……太子所言甚是。”楚衡缓缓道,“多年来屡有外敌来犯,朕也并非老糊涂。纵然是我昭明帝国的世宗神武帝,也无力组织起如此频繁的大规模远征。”
世宗神武帝乃重续昭明帝国三百年基业的奠基人,更是一位女子,其功绩也让后世公主们有了参政议政的资格。在听见楚衡提及这位先祖,楚昭钰心中也是一凛。
“那,父皇,不知您此次有何打算?”楚云追问。
“嗯……这倒是个问题。”楚衡目光微沉,“周严在北境御敌多年,连朕都难以调动其麾下兵马。他此番上奏,无非仍是索要钱粮。只可惜,朕这次一文钱、一粒粮都不会再给他!”
这位当年被京城官员推举上位的皇帝,经过十余年经营,在京城早已是说一不二。
“只是父皇,如此行事,会不会引得周老将军心生猜忌?”
二皇子楚雄英抬头说出了担忧。楚衡看着次子,捋须轻笑:“呵呵~他何时未曾猜忌?朕记得,当年便是他极力反对朕入京继位。周严此人,非除不可!”
此言一出,旁边的楚平旭惊得手一抖,酒杯险些脱手。他万万没想到父皇对周严竟有如此深重的怨念,不由得想起养母德妃的叮嘱:“你得和那位镇国大将军多多亲近才行,毕竟他手握帝国五成兵马。”
回忆着养母的话,再看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楚平旭惊愕万分——他原以为德妃与父皇都对周严颇为满意,如今看来,恐怕并非合适的人选。
楚昭钰冷眼瞧着宴席上神色各异的兄弟姐妹,眼底掠过一丝讥诮。她断定父皇绝非单纯诉苦,必有后招。果然,楚衡话锋陡转:“不知你们之中,有谁愿领兵前往北境,查探松宇帝国此番是否真的大举进犯?”
皇帝一句话落下,席间顿时落针可闻。楚昭钰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勾了勾——她早料到父皇会有此一问。楚云和楚雄英也是一愣,全然未料父皇会来这么一手。
楚衡指尖轻叩着紫檀木桌沿,语气透着几分沉吟:“这事确实难办。你们若都不愿去,我也不会怪你们。”
毕竟这主意是楚衡临时提起的,连朝臣都没知会过,他今日也只是探探口风。席间静默片刻,楚平旭忽然离席上前,对着御座深深一揖,声线里带着斟酌:“父皇,儿臣愿往北疆查探松宇军的底细。只是… 此去需多带些兵马。若真如大将军奏报所言,儿臣总得先护住自己。”
“嗯,平旭说得在理。”楚衡颔首,“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这几日先做些准备。对了昭钰,”
他话锋忽然一转,目光落在了楚昭钰的身上。
“听说你把京城里那位‘狐美人’纳进府了?”
“回父皇,确有此事。”楚昭钰垂眸应道,“不知父皇有何吩咐?”
看着楚昭钰那张与记忆深处重合的面容,楚衡眼底掠过一丝复杂。那时他尚未登基,昭钰之母曾是他心尖上的人,只是为了这龙椅,最终才娶了丞相之女为后。
“无事,”他顿了顿,“待会儿陪我去太庙走走。”
这话如同一记惊雷劈在宴会上。除了太子以外,能陪皇帝入太庙的也就仅有楚昭钰一人了。楚平旭攥紧了袖中的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凭什么?三姐之母不过是个贤妃,况且早逝多年,可父皇偏要将她的牌位放进自己的陵墓!”
他死死盯着楚昭钰的背影,胸腔里的妒火几乎要烧穿胸膛。楚昭钰抬眸看向御座上的父亲,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叫我去太庙做什么?
“儿臣遵旨。”
待宾客散去,楚昭钰随楚衡踏入庄严肃穆的太庙。望着供奉着列祖列宗牌位的殿堂,她心中忽然掠过一个念头:将来,我的牌位也要摆在这儿。
“昭钰,”楚衡忽然开口,“你可有心仪之人啊?”
“心仪之人?儿臣没有。”
楚昭钰面上否认,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苏墨染的模样。
“有无都好,”楚衡轻叹一声,“只要你能安稳度日便行。”
“父皇特意带儿臣来此,究竟为何?”
“唉…” 皇帝望着太庙深处的暗影,声音沉了下去,“这龙椅坐得太累了。往前十几代帝王,竟无一人能顺顺当当继位。这太不正常了…太子虽有才干,却未必能在这风口浪尖上活下去…”
“父皇!” 楚昭钰猛地抬头,惊得后退半步。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完全摸不透自己父亲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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