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慵懒地翻过一个身,抱着身前的柔软的被子,苏焰绫长出一口气。
“呼~”
好累。
感觉自从在病床上醒来后,精力就格外差,稍微动脑子的时间长一点就感觉很疲惫。
记得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舒展了一下身体,泄愤似地用力拍了拍自己无知觉的双腿,冰冷、皮肤嫩滑的触感,同样的,拍打处也传来微弱的痛感。
有触感,却不能动,真是奇怪啊。
用手肘支撑身体挪向床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自己的左手。
苍白、瘦削,近乎透明,隐约透出里面青色的血管。
“啧。”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眯了眯眼,带着一丝嫌恶移开目光,重新将视线聚拢到放在床头的书籍。
《空气动力学基础》。
书已翻阅过半,练习用的习题与稿纸堆满了旁边的桌面,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在这个时代,军队对于人才的迫切需要促使这类知识在教育体系中提早普及。不过就算如此,这也不应该是她现在应该接触的东西。
但她平日实在无聊,一直呆在屋子里总得找些事做。
正好,做做题就成了最好的消遣时间的方式。
然而,下一题看到一半,她就有些丧失了兴致。
把脸埋进枕头里,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银发。
无聊。
翻过身,看着天花板,她索性开始思考其他的事情。
比如——她的哥哥。
最近一个月的苏折月很奇怪,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一点。
在向她隐瞒什么事。
其实不难猜,值得他瞒着自己的事情无非两件,要么是关于她的病情,要么是昨天晚上他一直疑神疑鬼的原因,那个诡异的玩偶。
她的病情很严重吗?
虽说是自己的身体,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除非有明显的异常感,不然还真的不容易察觉。
至少,从她的亲身体会来看,除了精神差点,更容易累,她的身体和手术前没什么两样。
病弱得习惯了,连肌肉萎缩带来的无力感都难以在她的心中激起波澜。
而且,经过前一个月有意识的康复训练,现在身体状况已有所改善。
至少此刻,她并不认为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至于那个玩偶?
苏焰绫回忆起了先前在货架角落发现的东西,的确和苏折月描述中的一模一样。
那东西有什么古怪吗?
皱着眉,她指尖轻点下巴。
“笃…笃…笃!”
嗯?什么声音?
楼下隐隐约约地似乎传来了敲门声,苏焰绫微微蹙起了眉。
敲门?
抑或者,是风吹的?
声音一直未停。苏焰绫从床头摸来了手机,按下电源键,屏幕亮起,微弱的荧光打在她苍白的脸上。
13:47
时间还早,哥哥不应该这个时候回来。
虽然苏折月并没有告诉她离开的目的,但光靠猜,她也能猜个大概。
宠物店的败落景象映在眼中,肯定是暂时开不下去了。
为她治病花了多少钱呢?根据网上的信息,她粗略估算了一下,大约为宠物店近三年的收入总和。
实际数字可能会有所偏差,但应该也差不多。
宠物店开不了,家里又刚花出这么大一笔钱,急需一个新的收入渠道。
他只能是出去找工作了。
而且,如果是他回来的话,根本就不用敲门,直接用钥匙打开就好了。
那会是谁呢?
这条路基本不会有行人经过,店已经关门那么久,又不大可能是老顾客光顾……
苏焰绫轻抿樱粉色的唇瓣。
她想起了哥哥临走时留下的嘱咐。
如果遇到什么异常情况,就赶紧给他打电话……么?
抬眼看了看窗户,室内比较昏暗,光线透过白色的半透明窗帘洒在她的脸上。
嗯……要看看吗?
费力地用手肘撑起身体,手臂因为体力不支而微微颤抖。
她将素白纤细的手指搭在窗帘边缘,轻薄的布料随着她的触碰而微微晃动。
她停住了。
虽然楼下仍然不断地传来那隐隐约约的敲门声,但想了想,出于谨慎,她还是放弃了查看的念头。
重新拿出自己的手机,她微蹙着眉,薄如蝉翼的睫毛随着眨眼忽闪着。
手指灵巧地挪动,她拨打了苏折月的电话号码。
将手机贴在耳边,随之传出的是一阵忙音。
“嘟——嘟——”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嗯?
有些诧异地将手机放到面前,她点了点下巴。
不在服务区?
确定拨打的号码无误后,她皱着眉,再次拔打。
“嘟——嘟——”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
按下挂断键,手机搁在身侧,她微微蹙起了眉。
‘不在服务区’…总不能是离开这座城市了吧?
啧。
莫名有些烦躁,感觉太多事情超出了掌控,以前虽说也是如此,但那时至少她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她却连至少的知情权都没有了吗。
又一次抬头看了眼窗帘,漆黑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阴霾。
稍微思索了一下,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她决定去拿一样东西。
没有去理会外面的声音,她拖着无用的双腿,爬到了床的另一侧。
这张床是经过特别改造的,下面的隔层中有一个暗格,轻轻敲击两下即可触发机关,接着伸手探入床底。
“咔哒”一声轻响。
如同抽屉般,她拉出了暗格,没有上锁,可以直接打开。
取下木质的顶盖,露出了里面的物件——
一把手枪。
金属外壳,配着漂亮的红木握把。
放置已久,她有些担心子弹是否受潮。
M1911手枪,阿美利卡制造,距今已经有大约200年的历史了。尽管如今那个国家已经不复存在,但这把手枪却仍在被使用。
虽然是老东西,但并不妨碍它的致命性。
有点重……
对于孱弱的她而言,1.1公斤的分量着实不轻。她沉默着用双手将其捧起,卸下弹匣,将手枪放到一边,一手握着弹匣,撕开旁边子弹的防水包装,金澄澄的黄铜手枪弹顿时散落在抽屉里,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声响。
尽管经历过大灾变,但这个时代的禁枪令却极为严苛,普通人绝无可能合法获得枪械。
随手将垂落耳边的银发撩至耳后,她捏起子弹,一颗颗压入弹匣。
有一件事是哥哥不知道的。
向弹匣内压入七发子弹,然后装上弹匣,拉动套筒上膛。
用力一拉…纹丝不动?再拉…还是不动?!
嗯?
拉不动?!
苏焰绫咬了咬牙,一手紧紧地捏住握把,使出吃奶的劲拉动套筒。
“咔哒!”
终于,一声清脆如天籁般的清脆声响,套筒复位,子弹上膛!
仰躺回床上,苏焰绫长长呼出一口气。
有点累……
这身体……真是废物。
稍作喘息,她单手拿起手枪,端详片刻,然后将其放在枕边,接着把散落的子弹重新装回防水包装,取出暗格,将包装好的子弹放进书桌抽屉。
随后将暗格推回原位。
做完这些,即使楼下那执着的敲门声仍未停歇,她也不在意了,重新拿起题册,继续消磨时间。
至于枪的来源,说来也简单。在大灾变前,她的爸爸是一名国际军火走私商。
嗯,祖上三代都是操持此业,某种程度上也算“家族产业”了。
随着大灾变的开始,生意无法继续,搬进这座城市的父亲便决定金盆洗手,转行做正经生意。
但还是给她留下了这点用以“自卫”的遗产?
当然,这件事哥哥并不知情,她也从未打算告诉他。
毕竟,似乎没什么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