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微低着头,悄悄打量着从城墙半腰的平台上走进缆梯的一道身影,心中暗暗吃惊。

吴王幕僚?他怎么会在这里?

如若不是此时再见,沈清差点就把这家伙给忘了。

上次去清溪查案时,随行马队里除了文官,也有这位吴王的幕僚,好像是叫......胡方书。

吴王幕僚出现在淮州并不奇怪,吴地在淮州以南,相隔并不算太远,两地官员常常互有交流。

但吴王的人出现在淮州军营里,那就很奇怪了。

淮州军服从于淮王的权威,眼中有淮王大过有天子,上下自成一派,向来是很排外的。

就连沈清想进淮州军营都不容易,吴王幕僚胡方书却大摇大摆地进来了,而且还有几个看起来官阶不低的淮州将士随行。

加之其作为吴王的人,上次却十分坚持要同去清溪查案,便很耐人寻味了。

就在沈清思考之时,跟着胡方书进来的几个淮州军将士也认出了虞心月,熟稔亲切地招呼道:

“小姐,今天怎么有心到军营来了?”

“很快有笔大买卖要和你们做,所以来看看仓储账簿,顺便和将军聊聊。”

虞心月平静地撩了撩耳角垂发,说出早已准备好的借口。

“害,将军怎会不同意,小姐想往仓库里放什么拿什么,尽管做就是,反正淮州军都是您家的嘛。”一豪爽将士大声道。

“慎言,淮州军非一家之兵,而是一国之兵。”

虞心月瞪了那将士一眼,难得严肃的模样看得狐很是稀奇:

“账簿我是会翻,仓储我也会管,但我向来给价公道,从没做过中饱私囊的事情。”

“是,是。”

豪爽将士挠了挠头,似乎为了缓解尴尬般,一拍那吴王幕僚的肩膀道:

“对了小姐,这位是吴王帐下的胡方书胡统制,是来咱们这儿交流学习的。”

“哦?”

虞心月秀眉轻挑,看向适时恭敬行礼的胡方书:

“淮州军什么时候有这个习惯了?父王在时可从不许外人进入军中。”

“下官是受王将军所邀,代表吴王来共商联防大事,近日南地有汛情,恐会滋生山匪乱民,邻国又觊觎我大晋已久,或会趁此侵扰,不得不防。”

胡方书颇为有礼地将正事说了一通,眼珠子一转看向了沈清和苏白:

“昨日听闻,那镇魔司沈清无礼冲撞小姐,要抢小姐的狐狸,现在狐狸却在小姐的侍女肩头上,看来那沈清终究是不及小姐。”

“哼,那是~”

虞心月轻哼了起来。

她让扮成侍女的沈清明目张胆地带小狐狸进来,就是盼着这么一出哩。

这种当面牛头人,苦主还不能诉苦的感觉真是——太爽啦!

“那沈清拿什么跟小姐比,要不是当时弟兄们不在场,定叫她横着出去。”将士们顿时跟着起哄起来。

“好啦好啦,沈清的确没实力,但好歹是个特使,给她留点面子。”

虞心月笑得灿烂,摆了摆手道:

“你们继续带胡统制交流学习吧,记得绝对不准靠近拒山楼嗷。”

“放心吧小姐,咱们懂规矩。”

如此聊着,缆梯也终于到了城墙最上层,将士们嘻嘻哈哈地和虞心月道了别,带着胡方书先一步走了。

而就在下一刻,一只手突然拍上虞心月伤口还未愈合的屁股,疼得她得意的小脸立刻变得呲牙咧嘴。

“嘶——你干嘛?”虞心月回头,怒目圆瞪。

“我没实力?”

沈清笑眯眯的,又用力拍了一巴掌。

“嘶,疼,停手!小心眼的女人,在我父王旧部面前,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虞心月捂着屁股跑远了,骂骂咧咧地说道。

苏白趴在沈清肩头,愈发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拍女人屁股拍得这么熟练,你还说你不是深柜女同!看来给沈清灌中药的事情得尽快了。

“这是罚你,你刚才应呵退那胡方书,而不是被他吹捧两句就得意洋洋。”

沈清拍了拍手,似乎是嫌虞小姐的屁股脏:

“他随我去了清溪,知道苏白是妖,只由此一点就能联想到很多,说不定已经把我认出来了。”

“我怎么知道啊......”

虞心月很是委屈。

沈清耸耸肩,走到虞心月身旁拍了拍她。

苏白趁机把脑袋探过去,附在虞心月耳边小声问道:

“拒山楼是什么?为什么不让靠近啊?”

她刚才就很好奇了,因为说起此楼时,虞心月的咬字明显加重了。

“就是那边那座,算是整个淮州城墙的阵法核心吧。”

虞心月被小狐狸吹着耳边风,眼神一亮笑着指了指不远处一座三层小楼:

“它虽然维系着城墙,但却算是我虞家私产,地契房契都还在我家里呢。”

淮州城的阵法,是玄清宗修士看在淮王这位小师弟的面子上给修的,所以作为阵眼的拒山楼自然属于淮王私产,并未充公。

“为什么叫拒山?”小狐狸追问道。

“紫丹修士施展法相,巍峨如山,所谓拒山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沈清盯着那楼,眼眸闪动幽幽说道:

“只要拒山楼不倒,哪怕紫丹修士亲自攻城,淮州城也不会破......不过现在仙境不入凡世,不会再有紫丹修士参与凡世纷争了,我们还是专注眼下案情,先去看看仓库吧。”

“哦。”

苏白有些愣神地应了一声。

她们此时正站在百米城墙边缘,往下看去已是极高极深令狐惊惧。

如山般的法相又该是几百米高大呢?

那般巨物站在城墙边上,光是想想就令苏白狐毛倒竖,想要哈气。

淮州军营大半都建在城墙上,仓库自然也在上边,立于拒山楼的反方向。

而放着账簿的书密室,就建在仓库旁边。

这两处有虞心月带着,自然无人敢拦。

沈清带着苏白细细将仓库中的粮草查验了个清楚,却并未发现缺失。

而账簿也十分清晰,都是虞心月亲自记的账,一条一条的她都指着给沈清说了个明白。

如此看来,淮州军当真是清清白白,至少没有将军需出卖给妖族过。

那妖集中的粮草兵器,到底是哪儿来的呢?

沈清站在百米高墙边缘,出神地看着淮州城外远处连绵不绝的群山。

身处于如此广阔的天地之间,她的思维却好像走进了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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