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是男人。
可这个男人，有自己需要的东西，自己需要抓住他的心，让他死心塌地地待在自己身边。
男人，只要随便送点东西，就能对你死心塌地了，最好是亲手做的。
男人，就是下贱。
但……虽然这么说，但是她还是挺高兴的，毕竟自己的亲手做的东西，能让人高兴到掉眼泪……
不对不对！
沐清璃沐清璃！清醒点！这家伙可是男人！
你会高兴，是因为你知道自己能掌控他了！你能掌控这个贱男人了！
是高兴你终于能够解决自己的问题，完成师父的遗愿！
才，才不是什么因为这个男人因为你送的礼物，高兴得哭了！
绝对不是！
沐清璃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而一旁的林墨，还在那儿哭着。
“不……不是……”林墨抹着自己的眼泪，他也搞不懂，为什么突然就哭了，只是眼泪越抹越多，声音渐渐地不受自己控制。
不行，不行……自己可是男子汉，怎么可以轻易掉眼泪？
不，不能哭……
不能……
会死的……
会死的！
让沐清璃不高兴，自己会死得很难看……
“就……就是……太，太高兴了……就……感觉像是——”
忽然间，林墨明白了，他记起来了。
自己已经好久没收到礼物了，那些包含爱意的礼物。
自己天生患有疾病，卧病在床十几年，可自己从来不觉得有多悲惨，因为他有爱他的妈妈。
每年，妈妈都会给他织一件毛衣，上面会有他的名字。
每年冬天，都是新的毛衣陪自己度过。
在邱月家这十年里，他都忘记自己原本还可以有礼物收的，自己还有人爱。
可他回不去。
只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努力的活着，去忘记很多过去的事情，想想新的好处。
比如，自己能走了。
自己可以又蹦又跳了。
自己还有很多年可以活。
自己可以去看很多很多地方。
这样就可以忘掉过去了。
直到现在——
林墨看着袖口的“林”字，他仿佛又感到了那股爱意。虽然只是相似，但这份相似对于林墨来说，也足够了。
他哭泣着，却没有悲伤，上扬的嘴角好似挂着幸福，随着颤抖的身体摇摇晃晃。
“对，对不起宗主大人……我失态了！我——”
“好了，我知道你很喜欢了。”沐清璃打断了林墨的话。
林墨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本以为只不过是敷衍的夸赞，结果……竟然是真情流露吗？
男人，真是太好掌控了。
沐清璃笑着，可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的笑不再是充满轻蔑，也不是挑衅与轻蔑。
只是单纯的开心。
能被人喜欢自己的礼物的开心，即便对象是自己痛恨的男人。
沐清璃转过身，背着对林墨说道：“哭够了，就跟上来。我同你有些事情要讲。若是没有，那我半个时辰过后再过来。”
“不，不需要了，宗主大人。小人哭够了。”林墨抹了抹眼泪，赶紧跟上。
他有些意外，自己竟没有受到责罚，更意外的是……这件衣服真的是……沐清璃给自己做的。
这份小小的温暖，洋溢在林墨的内心。
或许……真的不是每个人都和邱月那样，暴虐恐怖吧。
他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跟上了沐清璃。
沐清璃带着林墨转了一圈，简单介绍了一下宗主府邸。
逛了一圈以后，林墨发现宗主府坐落的虽然也是在玄女宗的核心区域，但此刻却坐落在幽静的山谷之中，天空上悬着一座巨大的岛屿，根据沐清璃介绍，那日的收徒大典就是在那座岛屿之上完成的。
那儿是玄女宗的核心。
按道理来说，沐清璃应该住在那座岛屿之上才对，可如今却坐落在这僻静的山谷之中，周围环绕着繁茂的树林，树木高大而阴森，枝叶交错，遮挡住了大部分阳光。
虽然沐清璃说这是他们修习的功法需要阴寒之地……可不管这里再怎么阴寒，也绝对比不上那日的主殿吧？
虽然宗主府占地广阔，但建筑布局却杂乱无章，甚至有不少建筑都年久失修，很多偏殿都有些坍塌，极其显眼的破洞到处都是。
偏殿大多被用作仓库或者临时住所，自己醒来的房间就是其中一个。应该是又被沐清璃打扫过，其余的地方无不落灰，或者残败不堪。
庭院，像是玄女宗宗主这种逼格，庭院中就算不种着各种珍稀的灵草或者好看的花蕊，但至少，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杂草丛生吧？
庭院甚至还有河道，但如今已经干枯，里面什么都没有。回廊更是布满蜘蛛网，有些立柱甚至已经被虫蚁啃食掉大半。
一路走过，便是一路灰尘。
沐清璃有灵气护身，染不上灰尘，但林墨一路走来却被搞得灰头土脸。
如今来到了正殿，按理来说就算其他地方无暇照顾，这里好歹也要搞的像样一点，毕竟正殿是府第中最大的建筑，本应是宗主处理门派事务、接见重要宾客的地方。
但如今，正殿内冷冷清清，偌大的殿堂中只有几把破旧的桌椅。殿顶的天花板有几处漏雨，地面的砖石也有不少已经开裂。
桌面上没有任何一点卷轴或者书籍，毛笔也堆积了不少灰尘。
但对于沐清璃来说，只是简简单单一句“清修”打发了。
可在林墨看来，这哪里是清修，分明就是被架空了啊，宗主大人。
您，被架空了啊！
林墨虽然私底下是沐清璃的工具，但起码外面的身份会好上一些，怎么说好歹也是宗主亲传啊！
结果，宗主本人都混得那么惨，那就更别提自己了。出去指定被人翻白眼。
但林墨也没胆子吐槽，看着这环境，只能伸出大拇指赞叹道：“真是个修炼的好环境，如此简陋，定然是宗主主动请求的。小人听说清心寡欲，有助修炼。
想想宗主您还真是厉害，深受反噬，还能有如此修为。
这不仅是天赋绝佳，想来还是刻苦认真。
可宗门如今都听信那大长老的谗言，有眼无珠，根本就不知晓宗主您的厉害。
小的敢断言，若是让您带领，玄女宗恐怕得更上一层楼啊。”
“闭嘴，你懂什么？”
沐清璃呵斥着林墨，好似这马屁打在了马腿上，但实则不然。如果是真拍错了，自己肯定受罚，或者挨打。
如今只是轻飘飘地骂自己一句，那就说明，自己这话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如今不看着自己，想来是打算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吧。
“是，宗主大人。是小人多嘴了。”说罢，林墨便想给自己掌一嘴。
以往他都是这么服侍邱月的。
可林墨却忽然感觉手被扯了一下，只听沐清璃说道：“不必搞你当仆人的那一套。
你虽然是臭男人，但如今，也是我的弟子。虽然是恶心可恶的臭男人，但是我敬佩你的勇气和决绝。
给我记住了，林墨。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弟子，不是我的奴隶。叫我师父。”
一句话，一句轻飘飘的话。
林墨却感觉到了十分的沉重。好似有什么东西撞在了心上，让林墨的心中莫名多出了一丝悸动。
好像本该平面的湖面，忽然荡漾起无数涟漪，湖面中心，好似有什么要涌出一般。
他看着沐清璃的背影，不知为何，心跳得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