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村民们低着头不停往前走，像是跟随某种指引。
很快这些村民就走出了村子，一直走到村外的河边。
村子的南北以及东侧各有一条河，只不过南北，也就是村子上下两头从东向西是人工挖出来的支流。
支流比较浅，江羽一开始以为只是用来浇灌庄稼用的。
但这些村民却是一路来到了村子上方的支流位置，并且排着队进入了支流之中，沿着这条支流由东向西走去。
下着大雨，支流内河水上涨，但深度也不过一米五而已。
江羽跟着他们走在岸边，并且加快了步伐一路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列。
领头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男人，身上蛇皮最少。
既然确定了这些人的行动路线，江羽干脆也不再跟着他们，而是踏步飞上了天空，沿着支流一路往前飞去。
这两条小支流在穿过了一座桥之后，延伸进了大山中。
大概飞了两三公里，江羽很轻松就来到了支流的尽头。
两条支流在尽头左右分开，尽头分别是一处直径五十米左右，深不见底的聚水潭。
自江羽进入青山镇起，就没有感应到水龙神的任何气息。然而此时当她站在两处聚水潭中间时，却感应到了十分明显的妖气。
是的，蛟龙，也属于妖族。
水龙神，一定就在某一个聚水潭之中。
自己都到了这里，水龙神不可能感应不到自己的存在，都已经如此之近了，为何视而不见呢，这不对劲。
而且，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兰春姐妹在什么地方。
“兰春，你妹妹让我来救你，你既然还有意识，就出来。”江羽环顾四周，开口喊道。
她悦耳的嗓音在山间回响，不出片刻，靠着北侧的聚水潭原本平静的水面开始咕嘟咕嘟向外冒泡，深邃平静的水面下，一团漆黑的身影正在慢慢向上浮。
先是一团杂乱的长发浮出水面，和一团水草没什么区别，随着黑影的扩大，这团杂乱长发下方有一张苍白的人脸从中显露而出。
这张脸几乎已经看不清五官了，在水中时间过长而泡到发白肿胀，也就是巨人观了。
但这还不是重点，更恐怖的是这张脸满是伤口，像是生前被人暴力伤害过，在江羽看来，应该是被外人用石头砸出来的伤。
这位应该就是兰春了吧。
江羽注意到，兰春的身体是没有四肢的，她那张恐怖至极的脸下方是比例完全崩坏躯体，光是脖颈就是常人两倍长。
脖颈上覆盖着一层漆黑的蛇鳞，和那些村民们在身上缝制的蛇皮不同，她脖子上的这些蛇鳞是真的从她皮肤上生长出来的。
直白点说，那些村民们在身上缝制的蛇皮，不论蛇皮再完整，不论缝制的手艺再好，那终究是外物，没有兰春身上这些蛇鳞那种浑然天成的自然感。
脖子往下是肩膀，因为兰春的大半身体都在水里，江羽看不太清，从那模糊的影子上来看，兰春的脖子到肩膀的过渡是比较平顺的。
整体看来，就像是一条短粗的人脸蛇。
“这场雨，是你求来的吗。”江羽轻声问道：“你曾经是人，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场雨，的确是我求来的。”兰春灰白的眼球转动，“不知您是？”
江羽抬手，周围的雨点顿时平静了许多，她再一招手，周围被慢放的雨点汇聚在一团成了一个大号水球漂浮在她手掌上。
“如你所见，龙族。”
“龙......”兰春的嗓音沙哑，有些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尤其是她一笑，听起来和咽气似的，“呵呵呵呵。
曾经，多人想要化龙，可是只有我成功了，但是看见您，我想，我还是失败了，若是真的成功，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
至于过程，您已经看过了，龙女大人。”
屠夫杀妻，江羽亲眼见过的，还是兰春引导她去的。
过程应该是被简化过，但总体上，肯定一样的粗暴血腥，从兰春身上被砍掉的四肢就看得出来。
区别在于，屠夫失败了，其他所有想尝试的人都失败了，只有兰春自己成功了。
“那些村民又是怎么回事？”
终于看见了求雨的正主，江羽心里一大把的疑惑想问。
“雨水都是我帮他们求来的，可他们却这么对我，这都是他们的报应。”提起那些村民，兰春本就恐怖的脸更加惊悚，腐烂肿胀的五官因为愤怒而挤在一起。
“他们喝下的水，都倾注了我的血，我已经警告过他们，可他们执意如此，呵呵呵，也好，也好。”
华泽村的村民们完全是中了邪的样子，江羽知道光是靠下点雨是不可能让人变成那种鬼样子的，现在倒是理解了。
按照兰春的这个意思，也就是说她之前还是正常人的时候就在求雨降水了，结果中间发生过什么事，导致村民们把她四肢砍去，还把她丢进了这个水潭里面，让她化龙。
结果，兰春真的成功了。
之后，村民们应该是喝了这个水潭里面的水，就导致被兰春的力量影响了。
连这场雨里都倾注了兰春的意志，她所在的潭水就更不用多说了。
思路理清，江羽也算是知道那些村民为什么要表演蛇化人这种事情了。
受兰春的潜意识影响，他们下意识在做兰春最想要做的事情。
兰春最想做什么事呢？
从蛇重新变回人。
“你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为什么不用洪水直接把这村子淹了呢？”
江羽没想到这个问题一出，她居然在兰春的脸上看见了一些迷茫的神情，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之兰春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挤在一起的五官又恢复了正常。
她说：“我在等那个人回来，缺少了他，把村子淹了又如何。只不过，我可能没有机会了，明天就要天晴了，这场雨，要停了。”
“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于阳辉吧？”江羽挑眉。
于阳辉那家伙找她帮忙的时候，可是深情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