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嗓音里带着些微的颤抖，听上去，至今仍不能完全释怀。
安采瑶下意识抱紧怀中的苏玖，眼里满是怜惜。
“主人可知，那些人族士兵是什么下场？”苏玖眼帘低垂，笑容中多出几分落叶随风飘零般的凄美，不等安采瑶出声，便自顾自揭开了答案：“阿玖请那位前辈帮着镇压那些人，然后，阿玖将仅有的妖力凝聚在前爪上，挨个洞穿了他们的喉咙……”
有尊上协助，苏玖得以手刃那些恶徒。
那是苏玖第一次杀人。
温热的鲜血浸湿前爪，有几滴飞溅到她脸上。
铁锈般的气味刺激得小狐狸阵阵反胃，爪子不停发抖，一股从未有过的疲倦从心底涌出，几乎要将她淹没。
在那一刻，她理解到，复仇只是一件必须被完成的任务，但没有人能通过它得到内心的满足。
尊上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用水系法术为她洗去血污，将她带回神凰族地。
这便是苏玖刚穿越时的遭遇，有悲惨，也有幸运。
讲给安采瑶的版本，刻意模糊了许多细节，比如自己是穿越者，比如尊上的身份。
前世渣男渣女们吊人养鱼常用的一个理由就是“受过伤所以慢热”，苏玖虽然不是渣男更不是渣女，但这并不妨碍她灵活运用这套“战术思维”。
要问说这些话会不会破坏气氛令安采瑶不快？苏玖认为不至于。
这是“坦白局”，安采瑶已经说了这么多，要是自己还一味地表示自己是朵纯洁柔弱小白花，那才会真正让安采瑶失望。
这就像在人际交往中，展现虚假的完美意味着拒人于千里之外，适当暴露一两个无伤大雅的小缺点，才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安采瑶呼吸骤然一滞。
在察觉到苏玖也许本性不坏后，少女便疑惑，对方为什么会成为那个冷血无情、狡诈残忍的玉花修罗。
可即便是她，也调查不到苏玖加入妖族军队前的经历。
今天，安采瑶终于得到了答案，却没有半分成就感，只觉得心疼。
心疼自己的小狐狸。
有着这样的童年，若是被稍加引导利用，放大内心中的疯狂与恨意……
难怪过去的苏玖会那样极端。
“那么，你恨人类吗？”安采瑶怀着忐忑的心情询问。
她想起苏玖独自外出时都会披着斗篷这一细节。
“阿玖只知道，阿玖属于主人，主人对阿玖好。”苏玖用手臂搂住安采瑶，给出了符合狐设的回答。
苏玖恨的不是“人类”，而是那些为一己私欲挑起战争并贪婪攫取利益的个人。
其中便包括战犯带头目安采瑶！
听苏玖这么说，安采瑶的心稍稍轻松了点。
这样也好。
曾经身为宿敌的我们有了改写命运走向的机会，这一次，就让我用爱填满你的心，引领你走上另一条道路。
这么想的话，被苏玖婉拒的失落也消散了大半。
好事多“磨”，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用真心打动小狐狸，即使需要再多水磨功夫自己也愿意。
安采瑶熟练地揉了揉苏玖的小脑袋。
“玖儿，你这次帮我化解了这么大的危机，我想给你奖励。”
“奖励”二字让苏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突然挺直脊背。
狐狐也不想反应如此激烈，可是安采瑶的所谓奖励，就没几次是正经的，况且自己还处在发情期。
话说就没什么办法能让这坑爹发情期快些结束么？
这种自己有把柄落在安采瑶手里，可以被她随时拿捏的感觉真的相当不妙啊！
可惜自己的情况实在是非典型，就连柳青黛这样的医者也给不出个大致推算。
“奖，励？”苏玖讪笑，一脸“你想干什么就直接来别狐乱找借口”的表情。
见苏玖如此戒备，安采瑶也回想起了她们在观星楼上各种旖旎的互动画面，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
苏玖见状，俏脸晕红，本能夹紧双腿，一双幼嫩美足弯成玉勾形状。
“为主人分忧，是阿玖的荣幸，怎么能要奖励呢？”
自己就算是烧迷糊了，也不可能主动跟宿敌要。
苏玖对待感情的态度是：要么不爱，爱上就忠贞不渝。
为了卧底任务做出必要牺牲没什么好说的，但主动要什么的，总感觉会让一切都变得奇怪起来。
自己和安采瑶只能是宿敌，自己就算被安采瑶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翻来覆去折腾到菠萝菠萝哒，也绝不可能认命做她的妻子！
“玖儿在怕什么？”安采瑶坏笑着凑近柔嫩的狐耳，对着那绒毛呵出温热的气息。
“咿咿咿——！”虽然这么说有点可耻，但是苏玖口中漏出了娇软的悲鸣，眼角湿湿的，模样弱气可欺。
或许是被浅浅开发过的缘故，如今的苏玖比起之前，要更为敏感。
安采瑶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没有再追加攻击，而是说回正事：“这次的奖励，由你来选择。想要什么可以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无论是哪方面哦。”
本该正经的话却因为最后那暗示性十足的字眼而变了味道。
“可是，让阿玖现在说，阿玖也不知道该要什么……”
“没事，你可以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好，什么时候跟我说。我们接着用餐吧。”
“好。”苏玖也不想继续先前的话题，还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当个无情的干饭机器。
吃饱后，安采瑶牵着苏玖回到昭明殿。
“玖儿，我的床还蛮大的。”安采瑶蓦地说了一句。
昨晚少女将苏玖抱回来，放在了自己床上。
事实证明，直接与小狐狸贴贴，安神助眠的效果可比收集毛发塞进香囊好太多了。
而且安采瑶也希望苏玖能够习惯和自己睡在一起，直到渐渐离不开自己。
小狐狸憨憨点头。“哦，那阿玖祝主人今晚也有好梦。”
苏玖听懂了，但是得装作听不懂。
自己近来总是做形形色~色的梦，这要是睡迷糊了不小心开始“实操”，岂不是白给？
以安采瑶最近的表现，说不定真会半推半就把事情给办了。
她是爽了，狐狐只能事后咬被角嘤嘤嘤。
那怎么行！
苏玖等安采瑶洗完，也简单洗了洗，然后躺到榻上。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狐狸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