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捕抢劫犯一般是在警察局审讯,然后审讯完毕在送往看守所等待判刑。

如果提前雇佣律师的话,可以询问具体的法律意见。

然后再出庭辩护、方案策划、取保候审、无罪辩护。

这样的流程,对这些非常熟悉的林严明调侃地坐在沙发上跟我和林雨茉聊天。

“舅舅知道的很清楚嘛。”

听到我这么称呼林严明,林雨茉在一旁戳着手指很高兴的样子。

放心,我可不会嘴上说说而已,绝对不能让珍贵的东西消失。

哪怕手指被斩断,也要握紧你的手。

“那是因为我有这么方面的经历。”

林严明不慌不忙地吐露道。

“哈?”

我打量着高大的身子的他,下意识发出疑问。

“怎么,我不像是干坏事的人么。”

他点了一支烟,颇为轻松,没有半点尴尬的说。

“可别被我的外表欺骗了,我蹲局子的次数可不少。”

“是因为喝醉酒驾车吗?”

“别给我戴安全帽,小伙子。”

林严明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需要安慰我,做错了就是错了,我知道自己犯过什么错,我不会忘记。

也不会刻意去追究。”

是嘛,我觉得林严明非常的坦诚,他也是一个不在乎别人看法的人。

随性奔放,对过去的错误,也不会揪着不放。

我越来越觉得让林严明可以完美地让这个舞台剧落幕。

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着,我们等待着蔡文皓的到来。

“一号到了,家属哪位?”

瓮声瓮气的口吻,一个警服人员将戴着手铐的中年男子推了推。

走了出去,然后我看到徐辉警察和他的同事一起走进来,在另一边远处看着我们。

隔着玻璃窗,蔡文皓稍微瞄了瞄我们几眼,就低下头,不搭理了。

随后他抬起头。

“你们找我干吗?”

他脸色很红润,但是很脏,好多天没洗了,一直在逃亡么。

“找你有好事情。”

林严明揣着一幅扑克牌,上前神秘地眨着眼睛。

“来玩一把如何?”

“你有病是吧,老子为什么要跟你个土包子玩?再说了你是谁啊?”

蔡文皓很不客气说。

“我是谁这根本不重要。”

林严明一副吃定他的样子。

“你只需要陪我玩一把就可以了。”

“傻叉,走了。”

戴着手铐蔡文皓准备离开,刚离开凳子。

“你不想出去么,这是什么你看看?”

林严明从事先准备好的背包里取出一大叠用夹子夹住的白色发票。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看到这里我就知道,如果是按照我的想法,估计就已经失败了。

因为蔡文皓根本不会接受这场游戏。

“支票,知道这么多少么。”

林严明用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推了过去。

“另外我已经雇佣了律师,差不多这个价格,还有点关系。

我可以保证明天你就能从这里走出去。”

说着林严明拿起手里,似乎是把短信递给蔡文皓看。

我看到了那张极为不屑的脸上露出一丝贪婪的表情。

然后犹豫而又挣扎。

“我需要做什么?”

蔡文皓回到凳子上,被手铐禁锢的双手微微颤抖。

“我说了,你只需要陪我玩一把就可以?”

“哦,就这样而已么?”

“当然,赢了这些就是你的,输了的话。”

“输了的话,我也没有任何东西作为筹码。”

蔡文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输了的话,就输了,等于你自己接受这个命运。”

林严明敲了敲玻璃窗,诡异的一笑。

——

——

上场和蔡文皓打牌的是我。

这和我原先想的不一样啊,我看了看一旁的林严明,他胸有成竹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算了,反正斗地主会一点。

见到是我负责打牌,蔡文皓十分地轻视。

这也能理解,毕竟我怎么看上去都是一个菜鸟。

蔡文皓虽然赌博输钱,怎也比我这个菜鸟好太多吧。

游戏开始,林严明负责发牌。

蔡文皓眯着眼,冷静地注视着林严明的手。

时间快速地流失,我虽然能驾驭三国杀那类纸牌游戏。

也能根据打出的牌,大致推断剩余的牌,但对于扑克牌我真的是有心无力。

“好了,可以了。”

林严明,让我停止出牌。

“直接吧牌摊开。”

“哈?”

我有点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摊开就是,你赢定了。”

我摊开牌,黑桃A、黑梅花A以及黑梅花9。

“剩下的交给我了。”

林严明说着看向蔡文皓。

“请你随便出牌。”

“切!”

蔡文皓打着牌。

很快就输了。

“继续,就你刚才那副牌,四个对子,一个三,一个二。”

林严明准确无误地取出牌。

重新给了蔡文皓一次机会。

还是输了。

蔡文皓干脆摊开牌,和林严明对着下。

而然无论下了多次,拆开打,对子打,中间不出。

依然还是输了。

“怎么会这样?”

蔡文皓喃喃着,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再来,还是输了。

无论怎么下,还是改变不了结局。

按照扑克牌的规则,怎么都赢不了。

“是吧,你看,就算让你看到我的牌。

你也是赢不了的,运气太差了。

你比一般人的运气还要倒霉。”

“是啊,运气太差了,用什么都改变不了呢。”

蔡文皓似乎放弃了打牌。

“反正做什么都不会成功,刚才我从那边出来就摔了一跤。

我知道,我很倒霉。”

他撑着下巴。

“你这种高级人不会知道,我是多么的倒霉。”

“你觉得你落魄到这个地步,是因为运气的缘故么?”

林严明轻笑道。

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奇葩的人,他觉得很好玩。

“当然,如果运气好一点,我不就生在富二代家里了吗?

如果运气好一点,我打牌会很少赢么。“

蔡文皓叹了口气。

“你不会明白的,我多么辛苦的去打牌的原因的。

这是因为我在赌命。”

“要知道,我尝试过做生意,尝试过去工厂工作。

但是,我一直都在失败。

从中学时代,我就知道了,我没有任何一门优秀的学科。

我什么都不懂。”

“你把理由归咎在运气上面么、”

林严明道。

“差不多吧。”

“那刚才赢你的,是他。”

林严明指了指我、

“除了最后的过程是我在下,之前我什么都没有插手。

这也是运气么?”

“说到底,只是你在逃避而已,自己不愿意看出现实。”

蔡文皓愣了愣,吸了一下鼻子。

“我把人生的所有筹码压在赌博上面,这很可笑么。

有几个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你们做得到么?”

沉默着,房间的大厅沉默着。

不可否认,我做不到,我从来不喜欢去依赖运气这种缥缈的东西。

徐警察和他的同事用着鄙夷的目光看着发疯似的蔡文皓。

不,他们眼瞳里不止是蔡文皓,也有他们自己。

我的眼瞳里也有那个在嚎嚎大哭的我。

那个过去也如此不堪的自我。

我们一定也曾和蔡文皓一样对未来充满着希望,揣度着梦想。

可是随着生活的压力,以及现实凸显出来的绝望。

我们渐渐明白,很多事情根本就做不到。

大学毕业生的惨不忍睹的就业率,一年下不到两三万元块的工资。

国家的税收,大人们磕磕绊绊的吵架。

随着热情丢失,渐渐老了,眼里只剩下了物质这类东西。

不管多年如何,大部分人都是在叹息,自己当年想要去做的事情,几乎都是失败的。

留给人们的只有不堪往事的回忆。

我不理解蔡文皓的做法,把未来寄托在赌博上,跟彩民一样等待运气。

但我却又理解蔡文皓,因为他也跟我一样懂的。

努力,就算是赌博,也一定会输。

没有赢家,赢钱的人也最后会输,这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只是我更关心之前我是怎么赢的,舅舅给我发得牌一定是有问题的。

不过,结局似乎不错,打击了蔡文皓的内心,算是给予他小小的惩罚吧。

本来可以出狱,收获一大笔钱,但是他失败了。

所以他在服刑的时候,一定很后悔,很痛苦。

那足够了。

——

天台。

“舅舅,你发牌做了手脚是么?”

“是的,我出了老千。“

林严明转过身,一点也不在意道。

“为什么这么做呢。”

“代替老天爷。”

林严明抽着烟道。

“呃,不太明白。”

“你是无神论者吗?”

想起来林雨茉也问过我是否相信鬼神这一说法。

当时,我是说相信,顺势说而已。

我并不认为这些东西会真的存在。

我点点头,这东西不存在。

“不管神存不存在,社会上有些人就是神哦。”

林严明口气突然变了。

“你玩过大型的造兵游戏么?

一旦你的胜率变高以后,你就会遇到无数坑比的队友。

无论你怎么最强,无论你怎么加油,无论多么有希望。

系统一定会让你失败的!保持胜率,绝对不会让你一直赢下去!”

林严明指了指我的额头。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突然好难过。

一定会失败么。

“不管是游戏,其它领域也是这样,只要有一定的势力。

无论他们怎么挣扎,运气不佳的话,也是失败的。

幸运儿非常的少。”

“我也不是不明白,那个赌徒的心情。”

林严明,捏碎了烟。

我似乎感觉到他的眼角饱含泪水。

“其实我是被遗弃的儿子,一开始我父亲在澳门把我卖给了一个男人。

大约是几十万块钱。”

“后来他靠着这笔钱,做大了公司,不过结婚的新老婆却不孕。

他已经很老了,不愿意再结婚了。

所以他找到了我。”

“那个时候的我,大概一无所有哦。所以蹲了不少局子。

一下子突然拥有了以前根本想象不到的东西。

所以很无趣不是么?”

林严明靠着栏杆,伸出手臂。

“以前我觉得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了,可是运气却出奇的好。

后来我觉得这也是对我的处罚。”

“我死在了追求的道路上,实际上我很空虚。”

林严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记住了,不用过于去奢求得到什么,想做成功什么事情。

只需要知道结局一定是失败,那么心理就不会有落差感,这样就可以坚持下去了。

失败了,也不会失望,会更加油。

也不要归咎于运气。

运气早已决定好了,就是失败,一定是失败。

但是,走在这条路,我相信,有一天可能幸运女神会眷顾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有点蒙。

我跟他们的理念不同,我一直以来将事情的成功与天赋挂钩。

但林严明和蔡文皓把成功归咎于运气。

但是舅舅说的话,刺痛、好痛。

运气早已决定好了,就是失败,一定是失败。

这句话是针对我这种普通人么,非常的契合。

是死在道路上的千千万的刘备的铁律。

不过也有积极的方面,因为知道一定是失败,所以不会伤心,也不会难过。

也不会愤恨。

接受这个结局,继续往前走。

“舅舅,谢谢你了。”

“啊?谢我什么?解决这件事情而感谢我么?这不算什么。“

他摆了摆手。

“不,我谢的是你告诉我真相。“

嗯,跟小学老师不同,他说的是最正确的答案。

“唉,这算毛线啊,心理承受不行的,估计都气死了。”

林严明苦笑道。

“我也算是奇怪的人吧,不喜欢心灵鸡汤。”

我淡淡道。

“你是抖M吧,被这种疾病缠上的男的,没有不奇怪的。”

林严明笑嘻嘻道。

“总之,我们家族的女性可不会随便出事的。

她们找到的一定是很疯狂,很偏执,跟自己一类型的人。”

“那她们在精神病院也许可以找到宿主的概率不是更大么?”

“话说这么说没错啦,但是,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正常人。

大家都有不安分的内心,只是很多人很坚强,没有被击溃而已。”

确实呢,我是一个被失败给击垮的人,所以很偏执,现在恢复了一点元气。

“虽然注定是失败,但也要走下去呢。”

我望着霓虹灯,这广场的夜景格外的刺眼。

“看来你很顽强么,享受这个过程吧。”

他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膀。

风吹拂在我们的脸颊上。

很凉爽,我觉得自己要刀枪不入了。

因为失败也无法击垮我了,因为我知道它一直在等我。

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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