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这无厘头的猜测让美亚悬着地心以一种莫名其妙地方式放了下来。艾莲娜过于敏锐地察觉似乎带她走进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死胡同。而看样子艾莲娜似乎也对这猜测深信不疑。这走得实在太偏了，美亚不得不试着去纠正艾莲娜：

“你想太多啦。这怎么可能啦，穹弈先生现在的身份信息可是未婚哦！他那地位的人，要是身边有些什么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不，美亚。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那至少你一开始就会知道他的身份。而不是等到GAU外交干预时自己承认。况且美亚也是后来才知道海伦娜·平克顿这个姑姑的存在的吧？而且，最重要的是......”

“什么？”

经过艾莲娜这么一提醒，美亚自己心底里也发生了动摇。她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猜想，只是在她产生这种猜想的第一时刻，丽祈就创造了美亚的把柄使美亚有口难开。

“即便不说她身上一切异常的行动。我总有一种感觉，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的感觉，后来我发觉她总让我不经意间想起穹弈哥哥。我阿尔忒弥斯那部分第一次服用宁息卓昏迷的时候，梦到过自己变成了丽祈的样子参加了一场诡异的茶会......嗯......美亚你或许没注意，穹弈哥哥哥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很奇怪的香气，这是他独游的特点。但我在丽祈身上也闻到了类似的气味......”

美亚顺着艾莲娜的思路回忆了一下，不经意间瞳孔张大。似乎艾莲娜说得没错，仔细回想起来确实如此，无论是样貌抑或是身上的气味，确实也给美亚相同的感觉。之前自己推测的丽祈是穹弈私生子这件事回想起来大底也是差不多的理由。

“也许只是用了相同牌子的洗发水或者香水？”

“阿尔忒弥斯可是和穹弈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那么多年了，都是这个气味。如果真是洗发水或者香水那就更值得怀疑了......美亚，你知道些什么对吧？”

“诶......知道什么？”

被艾莲娜这么一问美亚连忙紧张的头瞥向一边，试图回避艾莲娜的眼神。可艾莲娜却主动将脸凑了上来，甚至因为矮了美亚半个头而不得不踮起脚尖，双手将美亚的脸托回来与自己四目相对。艾莲娜的眼神是如此的认真，专注地望着美亚一刻不停，呼出的热流宛若春风吹到她的脸颊令她发烫不已。而艾莲娜的脸越凑越近，鼻尖几乎要贴到一起。美亚甚是纠结，艾莲娜的举动令她害羞不已，可又享受着这一刻的暧昧。

“美亚。”（日语）

“是！”（日语）

美亚紧张地响应了艾莲娜的呼唤，心砰砰直跳。想起过去看的偶像剧还有动画里的情节，美亚几乎兴奋得无法呼吸。

“答应我。你永远不会骗我。”

“我......”

“答应我就好了。”

“呃......”

“答应就好了。”

美亚本想在脑海里思索该如何向艾莲娜解释。可艾莲娜似乎并不在乎，她一再明示美亚只需要做出承诺，对于这份承诺是否会兑现却缄口不言。艾莲娜只想要个态度，直白点说她不过是想要美亚的安慰，哪怕是骗她的。

“嗯。我不会骗你的，艾莲娜。”

美亚意识到了这一点，也便顺着艾莲娜的要求答应下来。

就是如此，艾莲娜确实不需要真相。她身上阿尔忒弥斯那部分实在太过清醒，清醒到虚无。她深知美亚不可能永远不会骗她，甚至仅仅只是眼前的事她也知道美亚大概率瞒了自己许多。但她不在乎，因为她骗了美亚更多。

听到美亚的安慰，艾莲娜抱住了她，将头埋进美亚怀里。美亚被吓了一跳，可艾莲娜就这么主动地抱着自己撒娇，她心底里又是那样的愉快而享受。以至于她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什么多余的动作艾莲娜就会松开抱着自己的手，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一刻能再停留地久一些。

“美亚。你不会觉得很别扭么？毕竟理论上说，我有一部分来源还是阿尔忒弥斯的。”

艾莲娜抱着美亚，冷不丁地问。

“诶嘿嘿......嘿嘿......啊，完，完全没关系呀！我想他以前一定也是个很可爱的人吧，所以艾莲娜才那么可爱。”

“美亚，你现在语气有点Kimo了。”

艾莲娜松开手，一屁股就做到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平淡地说道：

“可爱么......我的记忆里，过去似乎是有几个同行这么评价过他，还有管理员也就是娜塔莉亚姐姐也这么说过，可他打心底里一直都不以为然。事实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个很阴暗的人。他害怕人类，讨厌和他们有过多的接触。因为他觉得他们会有意无意地伤害他。而往往越这么想，他就越受到排挤。而越排挤，他就越害怕人类。他与这个世界有着这么一个微妙的恶性循环......”

她平静地讲着阿尔忒弥斯的过去，那个被埋在心底里多年的声音。她想全部告诉美亚，以完成对阿尔忒弥斯最后的葬礼。

而美亚见艾莲娜突然敞开心扉，也坐下来手指轻轻梳理着她凌乱的长发，听着她讲的故事。

“他不喜欢猫。对，这种一般人都觉得可爱的生物他一点也不喜欢。因为他觉得他自己就是一只猫，一只丑陋的、被人横眉冷对的野猫。相比于那些什么都没做却能受到万千宠爱的‘家猫’，他眼里的世界满是危险，什么东西都会要了他的命。所以他警觉地面对这世间的一切。他见过那种猫什么样，所以他对猫没有半点好感，而是一种恐惧和疏离。美亚知道‘无声幽灵’吧？那个令暮邦城上下闻风丧胆的传奇杀手就是阿尔忒弥斯。除了一些人为了体面而把锅扣给他外，绝大多数案件都是真的。可这并没有什么好炫耀的，也不是他艺高人胆大。相反，对于雇佣兵抑或是帮派来说，杀人也是谈性价比的。现在不像以前，杀了什么重要人物就可以鸡犬升天。反而为了避免被报复或是取缔而不得不低调行事，生怕身份被揭穿。而行动暴露了，为了不连累组织是要自我了断的。这是黑白两道间的斗争，也是阴影里的内斗。所以杀一些人的性价比非常低，风险又非常高。所以呢，他干的都是别人捡剩下的活。”

艾莲娜不由自主地冷哼一声，然后继续说：

“这世界就这样。对于底层来说，就算是做坏事，有相对较好的选择都轮不到他，所以他从来不相信所谓的公平。概率论这东西，人类社会并不存在，那是自然界的东西。所以所谓‘传奇’的名声，一点也不传奇，只是一些头脑一热的人不明就里的崇拜罢了。如果可以，我想他这辈子都不想获得这‘传奇’的名头。虽然他手下的亡魂，有一个算一个，直接的、间接的血债比这位传奇杀手的还重，但到底是条命。他不认可人类社会的规则，却甩不掉人类主流伦理的底色。那些就像是无数的业，缠绕着他。所以从他出生到迄今为止，死了四次。现在呢？我不知道他算不算真的死掉了，死了四次......能摆脱他身上的那些‘业么？’”